重光与自家师尊叙话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悬明殿,一出门,她面上的温情脉脉就尽数消失了。
师尊不想她伤心,那她自然会克制己身,可她绝对不会放弃寻找治疗师尊的法子。
天光之下,穿着雪青宫装的少女立在洞开的殿门之前,倒映着初春盛景的眸心深处是一往无回的决绝。
——
重光走后,临照挥退了上前的侍人,独自待在榻上出神。
他还念着牵扯进徒儿的曜和之事,于是心念一动,一道神念淩空降落到了金乌族地。
九日普照的金乌族地炽热无比,通体银白的烛龙令使遨游其中,像是下一刻就要融化在太阳里头。
几只在空中腾飞的金乌幼崽远远地瞧见了这只银龙,刚想前去逗弄,却被对方的威势迫得瞳孔紧缩。
炽热如烈阳的绒羽在空中肆无忌惮地乱舞,一排黑影直直沖向悬挂在天际的太阳。
它们高声呼喊着奇异的语言,刺耳的尖啸穿破了重云。
“敌袭!敌袭!龙族的崽子上门欺负金乌啦!快来只大金乌啊!”
话音刚落,成熟的男声在空中回响。
“哪家的龙崽这麽大胆,撒野都撒到东帝原来了。”
话音刚落,披着金甲、执着长枪的男子从一片彙聚而成的金色湖泊中走出。
银龙闻言,漠然地看他一眼。
一轮太阳忽然坠入了东帝原的深处。
“临照尊上何必同小辈计较?历旸尚且年轻,一时认不出尊上的令使也是情有可原。”
银龙盘旋于空,倏然首尾相连,摄取天穹上的三光凝作一面古雅的明镜。
金焰随着发丝的起扬在空中跳跃,曜桑帝君落到了镜前,好奇地望向了镜中。
镜中人仪态端华,鸦发雪衣,似云巅长明月又如月下千山雪,眉间的清冷压不住容颜的华豔,浓密长睫掩盖下的明瞳似乎盛装着整个世界。
“他同曜和做了什麽,曜桑帝君应该知道。”临照仙尊的声音轻得像从苍穹徐徐落下的飘雪。
“曜和何在?”
受伤的临照似乎脆弱得不堪一击,似乎只要他沿着神念探去就能将这亿万年以来最神异的存在毁灭。
而曜桑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时临照纵横天下三百余年,应运而生,注定无人能敌。
他比任何存在都要清楚这一点,两百多年前取金乌髓铸射日弓的烛龙让他明白了这个道理。
于是他盘膝坐下,对着龙镜中的仙尊笑言道:“自然瞒不过尊上的耳目,曜桑不至于连这点也不敢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