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瞭然,同他揣測的並無不同,而此刻,他心間也有了決議。
青梧依舊望著那輪滿月,對梅挽庭道:「我想讓她愛我,不惜一切方法。」
梅挽庭聞言一愣,不由細看青梧。
他容色半點未變,卻不知為何,他又感覺他似乎變了。
梅挽庭不由道:「她本就愛你,既如此,你當初何必抹去她的記憶?」
青梧聞言,輕輕一笑,語氣和緩,似講述般平靜道:「這段時日來,我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永遠不會回應我的感情,可我越清楚事實,反噬便愈發厲害。愛人的心是自私的,貪婪的……」
梅挽庭眸微垂,他明白,不渝道心便是如此,他接著問道:「你打算重讓她愛上你,跟你同修合歡?」
青梧笑著搖頭,對他道:「她不能修合歡,無情道是最正統的道法,只有修無情道,她的修行之路才有未來。」
梅挽庭聞言蹙眉,不解道:「那同現在有何區別?或者你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青梧似欣賞般看著那輪滿月,唇邊依舊含著輕笑,說道:「讓她愛上我,再趁她道心動搖之際,抹去她的記憶。重三疊四,周而復始,直到她取代我在仙界的地位。」
梅挽庭眼眸微睜,此時此刻,他竟從青梧平靜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堅定且執著的瘋狂。
青梧再復開口道:「合歡道專攻此術,如何得到一個人的心,想來有很多方法。」
說著,青梧側頭看向梅挽庭,直視他的眼睛,眉微挑,道:「你若教我,我便保證,只要我活著一日,你必能平安無事。」
梅挽庭看著青梧,不由抿緊了唇。
青梧大體上看起來與從前並無不同,可他神色間所流露出的細微表情,分明已染上媚修的輕挑妖異,還有青梧唇邊的輕笑,也告訴他,他此刻對自己的決定坦然且自信。
一個正道仙尊,居然為私心說出保他平安無事的話,顯然此刻在他心間,得到灼凰仙尊的愛,已壓倒曾經的絕對正義。
這一刻,梅挽庭恍然意識到,當初那個凜若寒山,高坐神台的無情道仙尊徹底死了,死在愛而不得里,死在不渝道心的渴求里,現在在他眼前的,是合歡道媚修青梧。
他當年如何讓溫潤如玉的魏大人絕滅在無情道中,如今就如何讓從前的無情道仙尊死在了不渝道心裡。
如今的他,心陷不渝,之前身在正道的所有規束,如今已徹底被不渝道心所取代,從今往後他思考的一切出發點,皆不再是從前正道的那套標準,而是符合不渝道心的合歡道媚修標準。
梅挽庭神色複雜的凝視青梧,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但這心疼之意閃過的瞬間,他眉宇間同時漫上警醒,那點心疼之意很快便被厭恨所取代。
梅挽庭的神色瞬息而變,跟著他如從前般朗聲笑開,愉快抱臂,挑眉道:「你早該如此!早點看清現實,不就不用受這個罪了嗎?」
青梧垂眸輕笑,並未接話,只再次看向石刻幻象中的那輪滿月。
他自知是錯,於灼凰而言,在是否能繼續愛他這件事上,他奪走了她的選擇權。
但他要為她謀深遠。
正法已滅,無情道被視為最正統的修行之法,畢竟摩崖石刻中所留印記,正法時代的修行者,無情無欲。
無情道是最有希望重續法脈之道,無情道心難得,一旦她轉修合歡,便再也沒有成就大道的機會!
所以,在有限的時間裡,他會儘可能的去提升她的修為,讓她取代他在仙界的地位,等到了那一日,他便抹去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至於他自己,自會自罰贖罪,他會自毀氣海,生死隨意。
梅挽庭拿起一段青梧被撕碎的法衣,對他道:「恢復一下,先回棲梧峰,此地不宜久留。」
青梧手輕輕一揮,法衣簪冠修補復原,他拿過衣服重穿在身上,隨後下榻,緩步走到梅挽庭身邊,扣住他的小臂,帶他回了棲梧峰。
再次回到棲梧峰上,青梧下意識便看向灼凰房間的方向,天眼不受障礙,目光穿過他設下的金剛界,正見她盤腿坐於榻上,已進入調息之態。
青梧眸色繾綣,唇邊閃過一絲笑意。
可就在他收回目光之時,眼睛無意掃過三界的瞬間,他眸色一驚,隨後深深蹙眉。
他乃二境見生天眼,他的天眼,可見三界人、妖、鬼諸類眾生。其餘仙尊,包括灼凰在內,都是一境千里天眼,可視千里之物,但若要見鬼界眾生,卻需輔以靈力。
往日他一眼看出去,總能見到徘徊於人間的鬼界眾生,但是現在,他看不到了……
青梧恍然意識到,經此反噬,他的修為竟是退轉了。
青梧眉心蹙的愈發緊,他如今已然明白,促成合歡道修行之法,是同愛人在一起時的愉悅之心。今晚同灼凰在她房裡,雖有接觸,但他心間未生半點愉悅,所以,對他的修為毫無益處。
豐亨之盟將至,他卻境界退轉,實在是有些大難臨頭的意味。
青梧轉身看向梅挽庭,問道:「可以教了嗎?」
梅挽庭笑道:「當然可以,你等我找找典籍。」
說著,梅挽庭操作靈氣,在自己的袖裡乾坤中翻找起來。
尋找的間隙,梅挽庭向青梧問道:「你這趟出去十來日,怎麼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幅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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