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主给三人安排的庭院叫西溪花间,院内小桥流水,千年古树,树下圆桌石凳,茶盏,围棋,小草花开···
明月当空,三人树下围桌而坐,风吹枝叶轻摆,潺潺流水声,微风拂过沧祁脸庞,此时此景,沧祁心醉神迷,迷糊说道:“风柒玹,西溪花间真好听,我们再回雾隐山的时候,就把林中小苑,改成西溪花间,你说好不好?”
“你何时知道西溪的出处,就何时改。”风柒玹逗趣道。
“我平日只爱看些话本子,再不济看些典籍,何时正经读过书,你偏要为难我。”沧祁气得小脸通红,眼眶雾气氲氤。
“小哭包又要哭唧唧了。”风柒玹一本正经调皮说道:“近郭西溪好,谁堪共酒壶。记住了吗,小哭包。”
沧祁顿时乌云转晴,又问道:“那洛公子的院落起云台是何意呢?”
“触石起云,若奇峰之出岫。”风柒玹敲了一下沧祁的脑壳:“可记住了,小哭包。”
凌尘月白自小只知刻苦修习,平日也不多言语,都是独来独往,此次下山已有月余,认识沧祁风柒玹虽不足半月,每次见面总能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心下居然泛起一丝安定温暖的感觉。
第二日一早,气血康健的洛涧云特来寻沧祁,还带了特色点心:“沧祁,府上现已筹备宴请,一会有很多好吃的,所以我就拿了三块桂花糕,你垫垫肚子,拿多了怕你贪吃,一会该吃不下了。”
风柒玹端详了一下点心,感知并无异常,佯装感叹:“洛府寻常点心竟也如此别致。”
沧祁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给风柒玹和凌尘月白一人递去一块,两人连连摆手表示不吃,沧祁心满意足将剩下两块一起吃了,回头笑着对洛涧云说道:“真好吃,洛公子真幸福,有这么大的宅院,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的钱。”
“说到底只是商贾之家,比不得那些权贵子弟。”洛涧云折扇轻摆,如是说道。
“好吃好喝还有钱,还有大房子住,这还不够吗?怪不得话本子里总说,世人所求太多,求而不得,原来是不懂满足。”沧祁无奈说道。
洛家为庆祝洛涧云死里逃生,宴请亲朋好友,阵仗不小,洛涧云送完点心便去前厅帮忙了。
凌尘月白对风柒玹说道:“此事存疑,恐生变数,我去周边转转,你护好沧祁姑娘。”
“如有异常,我便带沧祁离开,你万事小心。”风柒玹回应到。
“好。”凌尘月白绕府查看一周,看起来都是寻常普通之人,周围也无阵法结界,便回了西溪花间。
风柒玹问道:“可有异常?”
“看似一切正常。”
“宫槐或者宫家人可有来此?”风柒玹问道。
“未曾见到有宫家标识的人出现,按理说,即便宫槐不来,宫家长辈也应来此。”凌尘月白抱剑疑惑道。
“想来是掩人耳目,看似正常,害怕宫家与我们再起冲突,实则恐怕是有更大的冲突再等着我们。”
“莫非是在宴会上?”
“现在人已集结,料想我们还无防备之心,正面开战的话,时机已然是成熟了,难道是吃食,宴会上下毒?”
“那方才沧祁姑娘吃的桂花糕会不会有问题?”凌尘月白说这便去探沧祁的脉息。
“就是普通的桂花糕,”风柒玹漫不经心说道。
“沧祁姑娘的脉息看似强健有力,实则内里气血翻涌,像是有很大的怒气。”凌尘月白说道。
风柒玹问沧祁:“沧祁,你现在感觉很愤怒吗?”
“没有啊,我感觉很开心啊。”沧祁笑着说。
傻傻憨憨的人,会生什么气呢?“许是后知后觉吧,沧祁平日情绪起伏,阴晴不定的,也许是理性还未跟上感觉吧。”风柒玹思索一会说道。
凌尘月白忍不住轻笑出声:“那沧祁姑娘若是起火来,一会得注意什么?”
“堵住耳朵,不要反驳,点头认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委屈巴巴的忏悔眼神,这一个已经是人生的课题了。”风柒玹胸有成竹说道。
不多时,洛府便热热闹闹的,小厮入院提醒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携请三位前去落座。小厮在前,三人在后,在诺大的洛府中穿梭,风柒玹认真叮咛沧祁:“宴会人多嘴杂,恐生变数,入内勿言语,看我二人眼色行事,食物,待我俩检验之后,方才可以入口,其他时候,端坐即可,切勿眼神乱飞,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可记住了?”
沧祁听罢思考了一阵,认真点了点头:“记下了,勿胡言乱语,勿贪嘴好吃,勿乱看。”
“此番叮嘱,并非觉得你蠢笨,也不是把你当小孩,只是你性子天真直接,人的秉性万千,复杂得很,世间之事,你经历太少,即便是生命相托之人,也会毁约断盟,凡事并非不可尽信,只是不可全信。”风柒玹温声说道,他并不想过早教会沧祁这些道理,人生七窍,妖生漫长,所思所想更是复杂幽深,人之不可尽信,妖也不能免俗,这些为人为妖的道理,也像是说,即便是我,也不可全然尽信,想道这个,风柒玹心下突然沉重起来,又思觉无法辩驳,世间事事,终究如何,犹未可知,若是妖生也如人生一般白旭过隙,风柒玹大可以说出一句:但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这种承诺不日便可践行,可是妖生漫漫,侧目回,身边事物早已非彼时,长长久久,总是奢望。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沧祁伸手拉住风柒玹的袖尾,两人停下脚步,沧祁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石子,用脚尖把石子碾来碾去,风柒玹看着沧祁低下的头颅,耳边飘来沧祁微弱的声音:“但是,风柒玹是我永远都会毫无顾忌去相信的人,”沧祁说罢抬头与风柒玹对视,目光坚定,大声说道:“我永远相信你。”
不知是声音太大还是永远的份量太重,风柒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道:“吵死了。”
沧祁又开始变得叽叽喳喳了,又是笑又是跳,她还是拉着风柒玹的袖尾,往前走着,嘴里咕咕囔囔说道:“而且,我觉得凌尘道长,也是可堪托付之人。”
风柒玹被她攥着一路前行,伸手挡住灼人的日头,心里想到:她可真吵啊,心里又感觉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