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逃脱之后索恩也没有停下,而是驾着马一口气跑进森林。
绕过各种複杂的地形,他们来到一块林间空地上,“野火”小队的其他队员已在此等候。
索恩勒住马,拎起萝丝近乎粗暴地扔下马。萝丝趔趄了一下,被薇薇安扶住,一转身就看见索恩怒容满面,金瞳散发出可怖的光。
“这是什麽?”
一纸通缉令被甩到她面前,纸张飘落间,她看见自己的名字和画像:
前中央神殿女神官,现通缉犯,萝丝·莫蒂默。赏金:100金币。
再擡头,黑漆漆的枪口已经对準了她。
“解释。伟大的天才神官,莫蒂默伯爵侄女,萝丝莫蒂默阁下,”索恩的的金瞳居高临下盯住她,“你为什麽出现在这里,你去阿德玛的目的,你做过什麽。说。”
萝丝张了张嘴,心跳得飞快。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其他人。他们全都沉默着站在原地,盯着她。
她明白,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说!”索恩拔高声调,重複了一遍。
“可是,我连发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还是薇薇安叹了口气,开口道:“我们听到路上的行人说,阿德玛出现了黑死病人。你在这个时间点要去阿德玛,又被神殿
通缉,应该不是巧合。我们虽然是雇佣兵,但,事关一整座城的人的性命,我们也不想做助纣为虐的事。所以,我希望你能解释清楚。”
“啊,原来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吗。”萝丝低语,暗自苦笑了一下,“放心,我本来迟早也是要说的。不过这个故事可能有一点点长,请允许我说完。”
笼中豢养的白鸽罕见地被放出,在中央神殿上方盘旋。节日的鲜花和青橄榄装点了神殿殿,血红的地毯从殿门一直铺到长阶之上的祭坛前。伴随着圣洁空灵的歌声与乐声,披着白色长纱的萝丝缓缓走进大殿。
她火红的鬈发被梳理得规规矩矩盘在脑后,纤细的脖颈上围着金项圈与珍珠项链,白纱裙用金腰带在胸部下方勒出曲线。她手中捧着幽谷百合做成的捧花,寓意是她将成为神的新娘——今天,她将加冕为至高女祭司。此刻正在举行的,既是她的加冕仪式,也是神婚的婚礼。
她迈上长阶,长裙雪白的拖尾徐徐展开。
为了今天盛大隆重的场合,神殿特意为她定制了这条拖尾长达十四米的长裙,正是为了让萝丝在走向祭坛时白纱能在红绒地毯上完全展开,显示出神的新娘那种隆重的娇媚。
教皇亲自站在长阶之上,身边的神官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只金丝头冠,镶嵌着钻石与搪瓷做成的白鸽与百合。一会儿,当萝丝走到祭坛前时,她将宣誓用全部的忠诚与爱侍奉神,而教皇会将这顶新娘头冠压在她的红发上。
衆目睽睽之下,萝丝每一步都走得慢而慎重。终于,她登上长阶之巅,站在教皇面前。
乐声逐渐淡去,大殿中安静下来。
教皇低头,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萝丝。
此时她应该谦卑而幸福地低着头,背出早已準备好的誓词。不料萝丝擡起了头,目光澄澈,直视教皇。
“教皇冕下,我有一个问题。”
虽然惊讶,教皇还是保持了慈爱的笑容:“问吧,孩子。”
“神平等地爱世人,也管束世人,对吗?”
“当然,我的孩子,你为何会对此産生疑问?”
“神真实存在,并始终注视着世人,对吗?”
教皇的表情顿时严厉起来:“孩子,作为神职人员,你为什麽会这样想?”
萝丝不理会他的质问,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倘若神平等地爱世人,又为何能允许神殿为了收取什一税而使人民被饿死?倘若神平等地管束世人,又为何独独允许主教和神官可以放纵贪淫?倘若神真的存在,又为何能允许他最忠实的仆人犯下滔天大罪,而不降下惩罚?教皇冕下,我不明白,为什麽?”
神殿中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教皇停了许久,才缓缓问道:“孩子,告诉我,你看见了什麽罪恶?教廷一定会严正地惩处这些罪恶,绝不姑息。孩子,告诉我那些人的名字,我会惩处他们,而你,不必为了这些事动摇你纯洁的信念。”
“好,”萝丝的眼眸在昏暗的大殿中熠熠生辉,“我要向您检举乌尔贝蒂诺安东尼——也就是您,教皇冕下。”
教皇停顿了许久,转过身看看捧着托盘的神官,又看向长阶下的衆人,抖抖袍袖,一副被孩童戏言逗笑的表情。
但萝丝没有笑,她脸部柔和的线条因勇气而显得坚毅,碧绿的眼如同夜中的萤火。
“好吧,”教皇转回身,声音依旧柔和,但眼神已经变得冷峻残忍,“你想检举我犯下了什麽罪恶,孩子?你知道,这麽多年我一直倾力与鲁德维尔二世这些不义的君主斗争,殚精竭虑以维护教廷的地位;我从不曾亲近女色,也不曾以职务之便攫取钱财;我对你的爱是完全像对女儿一样的爱,我对我教区的人民也是如此。你想指责我什麽呢?我又犯下了什麽十恶不赦之罪呢?”
“那阿德玛城呢?你想怎麽解释你对于阿德玛——”
教皇扬起手一巴掌掴在萝丝脸上。
因为魔力屏障的缘故,萝丝只是略微偏了偏脸,又转回头看向教皇。他再次扬起手,手上金色的魔力回流若隐若现。这一次,萝丝被打得踉跄了好几步,被自己的裙摆绊住,从长阶上滚下去。
教皇俯瞰看着萝丝趴在长阶之下,摔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脸上带着威严而悲悯的神情说道:“这个可怜的孩子病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我会尽我的努力治好她的。今天的仪式暂时取消,发生的一切,”他的目光扫过战战兢兢的衆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