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只可惜了曲倾音当年没能在踏云门中立足,不然现在的踏云门也不会如此不成样子。”江怀雪歪头道,“说不定曲倾音还会一直找下去找到师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个踏云门上下都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谢辞却摇头道:“不会。”
江怀雪回头看着走在后面的谢辞,却只听他缓缓道:“当年清音门成立后,她找过谢承安多长时日?”
江怀雪想了想:“听说……派人连续找了一个月有余。”
“从平江到西疆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往返就是一个月,你觉得她到底找了几日?”谢辞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曲倾音对秦桑的恨来自于她自己失了权,而非是对谢承安的敬,说到底,她和秦桑其实都并无不同。”
人性凉薄,从来都是如此,谢辞早已没有对踏云门抱有任何希望。
只是这也怪不着任何人,天下之人逐利而往,不过人之常情。
若是他还有时间,或许也会想着从这些人手里将踏云门夺回来,但他没有那麽多时间了,自然也不想把仅有的一年多光景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如今的踏云门,早已寒透了他的心。
他不想要了。
一路閑逛,等晚上回到见幽园,两人手上都提了不少东西,吃穿用度,都购置得差不多了。
谢辞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收拾好,然后转头对坐在旁边的江怀雪说到:“今晚先好好儿休息,明天我们就跟着佑娘给的消息去找鬼市。”
江怀雪想要帮忙收拾却插不上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时候谢辞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得细致入微,一点儿重活都不让她干。
就像小时候她拜入踏云门时一样。
其实她现在倒也不经常会想起八年前的事儿了,但自从遇到谢辞之后,好像又时不时会想起来……
第二日,江怀雪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我出去找了一圈,佑娘给的这个地址就在不远的东坊。”谢辞将刚买回来的芋苗羹和桂花糕放在江怀雪面前,“只不过这个文兴铺白日里是书坊,看不出任何不同,要到了晚上才开鬼市门。”
“文兴铺……”江怀雪以前也是听过这个铺子的,但却没听说过这里面还藏着个鬼市。
不止是江怀雪没有听说过,就连谢辞也并不知晓。
“我们先去试一试,看看到底需要什麽才能进去。”谢辞叹了口气,“金玉坊与平江相隔太远,也不太清楚这边的规矩,我们知道的消息很有限。”
江怀雪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点头。
“今天晚些,我们就一起去文兴铺看看。”
入夜,平江城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江怀雪和谢辞一起来到文兴铺,这里无论从哪里看都的确只是一间普通书坊,没有任何不妥。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看出有些人绝对不是来买书的。
他们跟上一个进了铺子后一眼都没看那些书册的富公子,同那人来到二楼。
那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什麽信笺,就被二楼守着的人放了进去,而谢辞和江怀雪什麽都没有,自然被拦了下来。
“你们的引荐信呢?”守在二楼的那人看向谢辞和江怀雪。
江怀雪摇了摇头:“我们就是听说,想进去看看……”
“想进去必须要有引荐信,平江城各大开设有分铺的那种大商行,有他们掌柜引荐才行。”
鬼市只欢迎两类人,一类是稀奇玩意儿衆多混迹此道的人,一类是多钱多金肯在鬼市中花钱的人,而这引荐信,自然是要筛选出第二类人。
离开文兴铺,江怀雪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若是在东蜀还好说的,但平江我不认识多少人,怕是也难拿到引荐信。”江怀雪郁闷到。
谢辞却是笑了笑:“明天,明天就有了。”
第二日一早,谢辞就来到平江城最大的一家金铺,掌柜的见他衣着气度皆是不凡,立马就迎了过来。
“这位客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平安金铺吧?”掌柜说着,就要把谢辞往最里面的茶室带。
这样贵气的客人一般可不是随手买点儿小东西就算了的,自然是要在茶室边喝茶边谈。
谢辞也径直走进无人的茶室,但掌柜还没有开始介绍他们铺子,就只见谢辞拿出一枚镶嵌着金丝的墨玉令牌来。
那掌柜大惊,立马弯腰拱手:“东,东家?真的是您?”
谢辞起身将那掌柜扶起来,轻声笑道:“这麽多年未曾露面,多亏你们苦心经营了。”
“不不,都是当年东家的点子好,不然我们这些人也就只是个小小工匠,哪里能做得起来这麽大的铺子!”那掌柜无比恭敬的叹着,“在下姓王,王盼祥,是平安金铺的掌柜,需要我去把平安行的掌柜都唤来吗?”
谢辞手底下的铺子很多,皆以平安为名,相互帮扶相互合作,而平安行就是总管所有铺子的地方。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平江城,就住在清河那边见幽园,后面有空我会去平安行看看。”谢辞说着,将墨玉镶金令牌收了起来。
这墨玉镶金令牌在无光之时通体漆黑,只有那金丝绚烂无比,看上去极为精致。
这样的工艺看下无双,是平安玉坊才有的,当年一共做了两枚,其中一枚交给秋子萧负责打理传话,另一枚谢承安贴身带着。
只可惜万毒宗一战谢承安带着的那枚墨玉令碎了个彻底,后来秋子萧便将这块令牌交还给了他。
“王掌柜可知文兴铺的鬼市?”谢辞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