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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第1页)

緊接著,他就看見了那位舊秦世子。

都說舊秦好漢燕陵姬,只因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燕陵山水秀美,盛產美姬,而舊秦北部苦寒之地,最不缺高壯男兒。

然而與沈孟枝預想的不同,這舊秦世子,華美精緻不輸當世任何一位名姬。他唇角含笑,衣袍委地,立於庭中。晴空夕照落於珠白側臉上,似名瓷上釉,滿目輝光。

沈孟枝一時忘了方才心中所想,只有腦海中先前齊鈺無意提到的一句話,一遍又一遍地響——

&1dquo;聽說這位舊秦世子,被稱作九州明珠。”

楚晉在褐山書院很快立穩了腳跟,與一眾燕陵王侯貴胄子弟打成一片。

齊鈺是當朝御史大夫齊玦之子,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一向心直口快為人仗義,很快與楚晉混了個臉熟。

他一開始只是被這舊秦世子的容貌吸引,交談之時,又驚奇地發現對方亦是與自己一樣的風流子弟,甚是對自己胃口,於是自告奮勇,要帶楚晉在書院轉上一圈,美其名曰熟悉環境。

世子欣然應允。

二人閒庭信步,自書院正門起,繞迴廊慢行。

齊鈺道:&1dquo;世子,此前可曾聽說過褐山書院?”

&1dquo;自然聽過。”楚晉笑道,&1dquo;齊公子不必拘禮,我如今是舊秦使臣的身份,你我又是同窗,兄弟相稱即可。”

齊鈺一聽,正合我意,當即去了繁文縟節,一拍手:&1dquo;好嘞!那我今後就叫你楚兄。楚兄之前在舊秦,可否去過鶴隱書院?比之此地如何?”

楚晉想了一想:&1dquo;比之不如。褐山書院畢竟是天下書院第一。”

&1dquo;這地兒萬般皆好,只是太偏。”齊鈺邊搖頭邊嘆氣,&1dquo;想當年我爹把我送到這兒,可是用鞭子趕過來的。湘京那麼好,誰不想留下?偏跑來這山野里讀書。”

他走了幾步,可惜道:&1dquo;楚兄,你也真是想不開,放著偌大一個湘京城不住,跑來這兒念書。”

楚晉自然知道自己為什麼被送到這兒來,無非是燕陵君主蕭琢怕湘京城裡有舊秦的內應,留他在都城,等於將自家底細暴露於他眼前。

他漫不經心地一笑,半開玩笑道:&1dquo;那齊兄可有什麼好主意?”

齊鈺攤手:&1dquo;沒轍,進來了你就別想出去,除非被飭令退學。”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楚晉一頓,隨即意味深長道:&1dquo;哦&he11ip;&he11ip;”

一旁齊鈺仍在慷慨激昂:&1dquo;真是有來無回!偏偏我爹死心眼,說什麼燕陵名家子弟非去褐山書院不可!要我說,隨便找個地兒把書念了就得了,反正在哪我都懶得學。”

&1dquo;齊兄,我此前聽聞褐山書院只收權貴名門子弟,”楚晉道,&1dquo;這是真的嗎?”

&1dquo;是,也不是。”齊鈺賣了個關子,&1dquo;褐山書院對外確實只收名門,但也會破例,對於難得的可塑之才,哪怕出身貧寒,也是來者不拒。比如燕陵當今的郎中令,還有大儒穆憑欄,都是這類人。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少數。”

他拍了拍胸膛,得意道:&1dquo;我齊鈺,最喜歡廣交朋友,這書院裡隨便拎出來個人,我都摸得門兒清。楚兄你有想認識的,儘管問我!”

楚晉笑道:&1dquo;不急,慢慢來。”

二人說笑間,已然走到軒室門前。齊鈺推門領他進去轉了一圈,介紹道:&1dquo;這是軒室,你今後的居所。畫聖周羲和曾經就住在這裡,&1squo;軒’字也是他起的,取自&1squo;軒軒青田鶴’。”

楚晉看了眼來路:&1dquo;這裡離正門倒算近。”

&1dquo;是極。楚兄,你這可是個好位置,離學堂也不遠,真是令我眼紅。”

齊鈺站在院前,指著書院正庭那棵參天銀杏,&1dquo;從軒室窗邊就能看見這棵老祖宗,尤其入秋以後,滿地落黃,才是盛景。”

楚晉問:&1dquo;樹後那間屋子是何處?”

&1dquo;那就是學堂,名為渡己堂。”齊鈺解釋道,&1dquo;先生教書授業,便是在那裡。”

二人繞過軒室,又依次路過幾間住所,一一拜訪下來。走到一處僻靜高崖,遙遙便見一樹梨花如繁雪,落一地亂瓊碎玉。崖後是一掛白瀑,如若懸河,水簾般將晴雪崖與褐山山體隔開。瀉霧傾煙,漱石如玉碎斬冰。

齊鈺一停,道:&1dquo;這是晴雪崖,練劍論道之地。”

楚晉由衷道:&1dquo;確實不負盛名。”

&1dquo;這邊就是書院邊沿了,背靠褐山,最是僻靜。不過因為太遠,所以住的人少。”齊鈺帶他沿石子路離開了晴雪崖,又拐入一個長廊,&1dquo;先生住在這邊,還有江師兄&he11ip;&he11ip;”

&1dquo;江師兄?”

這是楚晉自進書院以來,第一次聽見&1dquo;師兄”這兩個字。

齊鈺解釋說:&1dquo;他是先生真傳學生,資歷比我們要久,先生要我們稱他師兄。不過我跟他關係也不錯,私下叫他名字也不會介意。”

&1dquo;他也是燕陵哪家的名門子弟麼?”

&1dquo;這倒不是,他正好是那類少數人。”齊鈺道,&1dquo;江師兄是尋常人家出身,先生看出他天資聰穎,便收了他為學生。”

楚晉&1dquo;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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