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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2页)

就在周清南在这张小脸上细打量的时候,门里的小姑娘又出声了。

她一双晶莹的明眸带点怯意地望向他,眼含愧疚,支吾了半秒才轻声挤出两个字:“抱歉。”

这句“抱歉”钻进耳膜,就仿佛一盆水哗啦浇下来,瞬间将周清南心头的所有烦躁不安给浇灭。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静了静,然后才回她:“你又没做错事情,干嘛道歉。”

“……还是有点错吧。如果我提前把手机调成响铃模式,就不会接不到你电话。”程菲小小地自我检讨了一下,说到这里稍稍一停,偷觑他一眼,又更低声地补充,“也就不会把你惹这么生气。”

周清南垂眸直勾勾地瞧着程菲,知道自己这种兴师问罪的架势有点吓到她了,语气便柔下几分,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程菲听完,迷茫地皱了下眉,不解嘀咕:“你不是因为我没接到你电话生气?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不爽。”

周清南耐着性子:“那也没有不爽你。”

程菲:“那你在不爽什么?”

周清南神色平静:“不爽我自己。”

程菲刚起来,本来就还有点不清醒,被他这两句话给弄得更糊涂,下意识又问:“……不爽你自己什么?”

周清南:“不爽回回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我就像个二傻子,连基本的判断力都会丧失。”

程菲:“……”

周清南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午餐吃过的一块酱牛肉,可说者从容,听者就没法这么淡定了。

程菲只觉脸颊热热的,心口也热热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像私藏了一颗不可告人的禁忌之种,为了阻遏它发芽,她又是泼开水又是下冰雹,可忽然从天而降一场甘霖加肥料,种子便在她心里牢牢扎下了根,将她之前为拔除它做的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

心跳的频率快得有些失常。

但程菲不想表露出任何心绪上的波澜。她只是清清嗓子,依然用很正常的口吻,回他道:“有急事找一个人的时候,半天找不到,是容易情绪失控的。”

说到这里,程菲停顿了下,又迟疑地抬高眼帘望他,问,“所以周总这么着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周清南闻言,沉郁的眸牢牢盯着她,薄唇微抿,没有出声。

有什么事?

怎么说。

告诉她,他一分钟见不到她就坐立难安?告诉她,他每分每秒都想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样子?

告诉她,他一个自制力强到极点,三十年来从未沾过荤腥破过戒的人,连续数日,就像平白得了什么重度性瘾,每晚都能在梦里把她弄到大哭?

偏偏每天醒来,这个让他上瘾到发疯的小东西,还要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朝夕相对,近在咫尺。

他脑子里想了一万种占有她的姿势,却偏偏该死的,不能触碰分毫。

因是午睡,程菲睡觉的时候也没换睡衣,只是随手将衬衫裙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

她睡相一贯不太好,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滚了几大圈,豁开的领口便敞得更大。

周清南目光无意识往下移几寸,便瞧见姑娘雪白纤细的脖颈,两条线条柔美的锁骨,和两侧衬衫布料之间,若隐若现的一条白沟……

周清南的眼神有一瞬幽暗。短短零点几秒,他轻轻滚了下喉,视线不动色地移开看别处,克制而隐忍。

这家酒店和“兰贵之香”大饭店是同一年修的,都是旧时代的产物,贴着复古巴洛克式花纹的墙布已经有些剥落。

墙角处有一块深黑色的斑,不知糊的什么脏污,一个黑色蜘蛛从最低处缓慢往上攀爬。

脏污的黑斑也许是油渍,蜘蛛经过时脚上打滑,附着不住,掉下去。它又不死心地继续往上爬。

同样经过油污,同样从高处坠落。

再爬,再坠,往复循环,粉身碎骨也没想过要换另一条路。

周清南盯着那只微小的黑色蜘蛛,忽然牵了牵唇,笑意里带着轻讽的意味。

既是讥笑蜘蛛,也是嘲弄自己。

什么时候,人类变得和节肢动物一样蠢,明知死路一条,却撞了南墙也不愿回头。

对面。

程菲站在门里等周清南答复,可一连等了好几秒,对面始终不给回音。

她不禁感到奇怪,试着伸出一只纤白的右手,在男人眼前轻轻挥了下,道:“周总?您有听见我说话吗?”

也许是考虑到今天要出席正式场合,姑娘今天应该喷了香水,手腕匆促那么一挥,香味儿便钻入周清南的鼻腔,像西瓜草莓和梨子的混合。

周清南轻微眯了下眼。

那股味道,没有程菲平日身上纯天然的体香好闻,很甜,像能实物化渗进人的咽喉。

周清南闻到这股香风,眸微沉,长腿往后退半步,不露痕迹地将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开寸许。

“没什么。”他侧过头,几乎是调用全部理智来命令自己不许看她,语气听上去冷静自若,“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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