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那个好看的大哥哥又来买吃的了,还是吃面,他们很喜欢吃面吗?大早上就吃面,好厉害啊!”
被自家丫头吵得烦不胜烦,沈彤只好用被子蒙住脑袋,大早上吃面就好厉害,这是什么理论啊!
芳菲趴在窗台上,窗子只打开一半,小姐还在睡觉,她不能让外面的声音吵到小姐,所以只开一半的窗子。
“小姐小姐,好看的大哥哥来送碗了,他们把碗全都洗干净了呢,好厉害啊!”
有只鸽子落到窗前,也不怕人,咕咕叫了两声,芳菲连忙挥手把它轰走,小姐在睡觉,不要吵到小姐啊。
“小姐小姐,有只鸽子,呀,鸽子腿上还绑着竹管呢,不怕掉下来吗?好厉害啊!”
沈彤终于忍无可忍,她坐起身来,对芳菲说道:“你去看看那只鸽子飞到哪里去了。”
“可是鸽子已经飞走了啊。”芳菲很认真地说道。
“那就去找找,顺便把窗户关上。”沈彤重又躺下。
芳菲正闲得难受,小姐给她布置了差事,她很开心,蹦蹦跳跳出去找鸽子了。
……
萧韧从鸽腿上摘下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张字条。
鸽子是从西北飞过来的,千里迢迢,也只带来一句话:我爹知道了,速回!
没有落款,可是萧韧知道来信的是谁。
“七少,是不是王爷有命令啊。”
“世子的灵柩不会这么快就到西安了吧。”
……
六名手下你一言我一语,这次东来,萧韧只带了他们六个人。
上一次他接到命令没有回西安,而是南下杀了杨捷,按令当斩。
秦王当然不会斩了他,只是把他关了禁闭。
这一次他软磨硬泡,秦王才准许他跟着文官和内侍们一起到京城迎接世子灵柩,灵柩走了,他却没有跟着一起走。
那些人走得很慢,沿途又有地方官接驾哭丧,一两个月也到不了西安。
他自信快马加鞭,是能追上大队伍的,所以他在京城耽搁几日没有关系。
他原本只是想到护国公府走一圈,探探虚实,可是没想到却遇上了沈彤,还和她击掌为盟。
唉,如果不是为了给老蒋带份礼物,他才不会和小屁孩结盟。
对,出门在外的人,都会给家里人带礼物,老蒋从南边回来时,给他和周铮每人带了一把带雕花的桃木剑。
做为回礼,他就把那个小屁孩送给老蒋吧。
萧韧把纸条扔进火盆。
“是三公子写来的。”他说道。
三公子就是秦王三公子周铮,亦是秦王唯一的嫡子了。
周铮和他同年,比他大了几个月。
那年秦王接诏进京,来的时候带着三位皇孙,走的时候却只有周铮一个,世子和二公子都被太皇太后留在了京城。
没有人留意,周铮身边多了一个小内侍,那就是他。
当时他只有四岁,跟着秦王来到了西安。
他在秦王府里长大,王府里的人都知道,他是秦王在回京的路上捡到的孩子,秦王视他如子。
他是萧七少,秦王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
王府里的人私下里都说,如果秦王不是皇子,可能早就正式收他为螟蛉了。
他和周铮一起长大,他们是最好的兄弟,就像当年的秦王和萧长厚一样。
萧长厚,定国公萧渊的小儿子,死后人头被悬挂在城门上整整三个月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这次进京的时候,他在城门前站了几个时辰,但是他却不敢抬头去看,那个曾经悬挂过父亲头颅的地方,他不敢看。
从小到大,他天不怕地不怕,他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地方是他害怕的。
可是当他站在京城城门前的时候,他千真万确地知道了,那轻轻的一抬头,却是他无法做到,也不敢去做的事。
纸条在火盆里化为灰烬,萧韧问岳阳:“世子灵柩到哪里了?”
“还在涵州府,当地的官员非常悲痛,在城外哭昏了好几个人。”岳阳刚刚从外面回来,他正在很细致地在手上抹油,这两天都是他洗碗的,一个人要洗十四只碗,他的手都快要洗粗了。
“如果我们十天后上路,会在哪里追上他们?”萧韧又问,这一次他问的不是岳阳,而是朱孟尝。
“到时会在山西境内,过了娘子关,如果山西的官员不够伤心,可能还会走得更远些。”朱孟尝说道。
可是山西的官员怎会不伤心呢,山西的土匪一个山头接着又一个山头,西秦军没少去帮他们剿匪,就是装装样子,他们也要很伤心,估计哭晕过去的人会比涵州府还要多一些。
“北直隶的官员还是装样子,越往西走,那些官员的眼睛就越真些,小皇帝是谁?能帮他们打鞑子打土匪吗?还不是要靠我们王爷,要靠我们西秦军啊。”蒋修杰说道,他是蒋双流的侄儿。
萧韧没有说话,岳阳找来纸笔,萧韧的回信也很简短:十日后启程。
他把纸条塞进竹筒,竹筒绑在鸽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