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到她嘴边,似乎有些痒,隻听见她嘤咛瞭两声,唇肉微分,露出两颗糯米小牙,清浅的呼吸裡掺杂著醇香的酒气。
许同舟指尖捏捏她的下唇肉,低声轻语:“小没良心,睡得倒好。”
如果此刻有人能看见他的眼睛,已经会惊讶与那双常年沉静的眼睛裡盛著满溢的温柔和宠爱,连眼角都好似酿出瞭情意。
细细给她擦过脸,坐著看瞭好一会儿,头一次生出瞭屁股好似黏瞭胶水一般,无法动弹。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的一声隐约传进来。
许同舟眉心轻皱,苦笑著摇摇头,起身嘱咐阿末,“我先回去瞭,晚上麻烦你瞭。”
阿末一张圆脸笑开,两眼弯成月牙,“知道瞭许老师,您就放心把周老师交给我,保证明天早上还你一个全须全尾的。”
许同舟嗔瞭她一眼,“臭贫。”
这头刚从周与卿的房间出去,没走两步遇上瞭醉酒回来的严季春,大著舌头,迷蒙著眼睛,看见许同舟,蓦地扑瞭上去,“同舟啊,走,再……再陪我喝两杯……”
副导演跟在后面半扶著,满脸的尴尬窘迫,“许老师,不好意思啊,严导他喝多瞭。”
许同舟嫌弃地把严季春掀开,男人身上的臭酒味熏死人,混著夏日裡满身的汗臭,简直就让人恨不得把他扔进洗衣机裡搅上两下。
严季春脚下发虚,踉跄著退瞭两步,扶著墙干呕。
“我帮你送他回去吧。”许同舟看著那厮一副醉鬼模样,叹瞭口气,过去掺过半个胳膊。
严季春抱著他的胳膊嚷嚷著,“欸……老许啊……呕……”
副导演简直感激涕零,赶紧跟上去,两个人扛起严季春就往房间去。
乱七八糟的场面应付完,把严季春交给副导演,许同舟便出瞭门。
走廊尽头转角的套房就是许同舟的房间,三天未住,推门进去是一室的清冷,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茶几上摆著一个白底蓝花的陶瓷饭盒,还是上次离开前一晚拍夜戏的时候,周与卿给他熬粥送来的。
那天深夜两点收工回来,就看见她捧著碗站在他房门前,迷迷糊糊打著瞌睡,头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碧粳粥的香气如旧,可许同舟的心,却和在莲城的时候截然不同瞭。
除瞭溢满四肢百骸的感动,剩下的全是几欲爆裂心髒的汹涌感情和浓重的心疼。
这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这样用心待他,也从未有人能把他的心翻腾个底朝天,恨不得从胸口剖出来双手奉上,隻为瞭留住这样的一个人。
熄瞭灯是隻馀月光的夏夜,一簇光从窗帘缝隙裡洒进来,恰好罩住瞭那一个小巧的白瓷碗。许同舟侧身躺著,刀削斧砍的侧脸还能觑见那唇角的笑,匹配著月色,成瞭最美的风景。
——
周与卿醒的时候,阿末还在睡,躺在沙发上四仰八叉,打著小呼噜。
屋裡昏昏暗暗,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时候瞭,周与卿晃瞭晃发晕的脑子,一张小脸被酒催肿,连睁眼都觉得不容易,吐出两口浊气,才稍微清醒瞭一些。
嗓子眼裡发干,胃裡发涩,扑腾两下起床找水。浆糊似的脑袋裡闪过几个片段,然后定格在许同舟那张好看的脸上……
她也不算醉得断片,扶著腰靠著墙喝水,低垂的眼睫颤颤,昨晚的情形就像是冲干净瞭泡沫的画面,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啊……”周与卿想起自己窝在人傢怀裡还唱起瞭小曲儿,后脑勺往墙上撞瞭撞,这前脚才发现自己喜欢他,后脚就在人傢面前出瞭洋相,脸上红瞭红,倒是头一回生出瞭一些不好意思。
阿末被周与卿那一声“啊”惊醒,直接从沙发滚到瞭地上,爬起来盯著周与卿,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啊,周老师你醒瞭啊!你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裡不舒服?”助理的职业素养一秒上线,阿末一边打著哈欠一边关切地问瞭两声。
周与卿一口将杯子裡的水喝完,随手把长发扎起,拍瞭拍脸,“我没事瞭,昨天你怎麽睡这儿瞭?”
“许老师让我晚上照顾一下您,他这不是不方便嘛。”阿末揉揉眼睛,耸耸肩,没一会儿就精神瞭,“那行,那您要是没事,我就先回房间瞭。”
“嗯,昨天辛苦你瞭。”周与卿抬脚跟上把她送到门口。
却见那小姑娘出门前,忽地回头冲她挤瞭挤眼睛,“我可没怎麽照顾周老师,昨天晚上许老师把您哄睡著瞭才走的。”
已经在许同舟身边两年的小姑娘表示,还从来没见过那样温柔的许同舟,仿佛连脸上凌厉的轮廓都化瞭去。
周与卿耳尖微红,目光闪瞭闪,轻声“嗯”一声,下一秒就看见阿末偷笑著回瞭房间。
许同舟起瞭个早,去外面打包瞭清粥小菜,排队付账的时候收到瞭阿末的微信,这姑娘可真是个实心眼,完全就是实时播报。
口罩下面的唇角弯瞭弯,整个人都恍惚化成瞭春色。
许同舟回去的时候,周与卿正在刷牙,包著满嘴的泡沫,正盯著镜子裡的自己发呆,满脑子都是昨晚晕晕乎乎的记忆,越想越狼狈,隻觉得笑话都被许同舟看尽瞭。
“叮咚……”两声门铃响。
一开门就看见许同舟戴著帽子口罩,拎著早餐站在门口,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门就“砰”地把他关在瞭外面。
许同舟轻“啧”瞭一声,这场面怎麽看怎麽熟悉。
抬手正准备再按门铃,却见那门又轰然打开,周与卿站在门裡,一手拿著牙刷,挂著嘴边一周的泡沫,吭哧瞭半天,“进……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