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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2页)

这些背后议论的话,方道怜不是听不到。

她知道自己在傅家所有伙伴下人眼中是什么样,阴沉刻薄,难以相处,明明是被他们从泥潭里救出来,却把所有好意漠然置之。

可她不在乎。在她看来,赵蘅和傅玉行对她的好也并没有那么珍贵。

这两个人与其说对她好,不如说是“努力”对她好。他们在体谅她,忍受她,并无意中用这种方式,把她划开在两个人的世界之外。

真可笑,先是对不起她,然后又用她来弥补心中的愧疚。不,更重要的,是用她来掩盖他们之间不干不净的那点事。

所以他们对她越好,她越要挑衅,绝不能让他们心满意足地成了圣人。——咱们就这样相互折磨下去吧,看是谁先原形毕露。

可她想不到的是,赵蘅会在凶神恶煞的钱粮官闯进傅家时护在她面前。

钱粮官是负责替官府筹措军费的,但宣州的商户本就因战争阻断货运、赋税名目频出而叫苦不迭,对所谓军费更是能推则推,眼看筹了一个多月,筹款还不到十万,这钱粮官也失了耐心,于是生出个杀鸡儆猴的心思,盯上了作为药行行首的傅家。从一进门开始就满脸狞笑,言语威吓,身后跟了一大帮手拿刀枪的差人。

道怜因为多年饱受欺凌的生活,本来对这些官吏差人就恐惧得厉害,见他们个个来者不善,更是吓得面如白纸浑身抖筛。赵蘅把人往身后一带,朝着这群官吏厉声道:“哪怕是官府,做事总要讲个规矩律法。知州大人爱民如子,你们以他的名义筹措军费,却干出这样强闯民宅恐吓女眷的事情,岂不顾着知州大人的名声!”

她身边的一众护院保镖因赵蘅气高胆粗,也都壮着胆拿棍棒护着主家。如此一番毫不退让的对峙,对面的人虽然没有散去,但也不敢再放肆。

这时傅玉行也回来了,那钱粮官嘴上说着“商贾贩子有何足惧”,但真的见到傅玉行,还是颇为客气。被傅玉行不冷不热应酬了几句,自己带着人去了。这一回闹剧才算平定下来。

过几日,傅玉行回来时,把这事的结果告诉了赵蘅,说知州下令,当着他的面将那钱粮官痛打了一顿,戏倒是做得很真。赵蘅也冷笑:“到底是谁的主意也未可知,到头来还是那钱粮官担了虚罪名。”

道怜自那一天受了惊,着实在房中将养了好几日,再不敢到前院去了。赵蘅带了珍珠粉和雪花糖来看她,也把傅玉行的话转述给她听。道怜倒不太关心那钱粮官的下场,她心里有另一道坎过不去,“那日那官大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挡在我前面?”

赵蘅一开始还没想起她说的哪件事,等她又说了一遍才意识到,笑起来,“这有什么,既是一家人,我又是你长嫂,本就该护着你些。我和那些人打交道惯了的,心里也比较有数。”

方道怜心中很绝望,她心想,这就完了。她其实宁愿赵蘅根本没有帮她。

一旦这样,她就再没有办法恨他们。

在这样一个家里,若可以干干脆脆地恨,反倒活得轻松些。最可悲的就是,她知道赵蘅其实是个好人。

不,其实她早就知道,只不过一直不愿承认。这回连自己都骗不下去了。

往后的几十年,她要怎么在心底安置赵蘅,怎么安置傅玉行,怎么安置自己?

傅玉行这晚回房的时候,方道怜正对镜卸妆。他问她吃过药没有,觉得好些了吗。方道怜对着镜子,嘴上一一答了。

然后就无话。

玉行觉得,她今晚有些奇怪,不像从前那样出言就是挖心的讽刺。虽然还是冷淡,但好像有点什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酝酿完成。

对于道怜,他自然是怜惜的。她的命运因他而改变,这让他对她生出了一种不求回报的责任。无论她做了什么打算,他总是愿意尊重她。

他又交代了几句用药的话,拿了本医书准备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你今晚又不在这里睡吗?”

玉行道:“我去书房。”道怜一贯也不愿他接近她,所以他也自觉。

可今晚,道怜却道:“你预备一辈子都不碰我吗?”

傅玉行在门边定住了,回过身,看到她仍坐在镜前,对着镜子里的影子,以一种随时可以被裁下来入画的姿态和手势,取下头上的钗环,好像刚才说话的人并不是她。

道怜道:“你当然可以想碰就碰,想不碰就不碰,我是你买来的东西。反正就算我一辈子没有孩子,人家也只会说是我的错,立不住脚的永远也只是我,你有什么影响?”

屋子忽然变成久远的志怪小说里的闺房,幽暗里漂浮出一丝别有用心的哀艳。

……

元丰二十年,朝廷终于组织起十万精锐,浩荡西征。此次筹备周详,士气高振,连连战胜。朝野内外都认为克敌之后,便可永靖边陲,一劳而定。百姓自此重新安定下来,无复后顾之忧。

第二年,傅玉行和方道怜的孩子也在春天出生。

在门外听到啼哭声时,傅玉行整个人呆若木鸡,直到产婆将孩子抱出,他都站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赵蘅上去双手把孩子接过,感受到一小团热烘烘的软肉,心跳得厉害。刚出生的孩子,头发还湿漉漉的,软得像没有骨头。“恭祝傅公子喜得麟儿!”产婆在旁边唱喜。

傅玉行这时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赵蘅让他接过孩子,他双手僵硬,根本不敢用力。

赵蘅谢了产婆,让下人带去领赏,自己先一步进了房间,看到道怜正躺在床上,浑身湿透,面无血色。她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孩子看过了吗?”

道怜虚弱地点点头。

赵蘅让下人在旁边烧起热水火盆,又将事先备好的温阳补血汤喂她喝下。她替她将被子掖紧,让她先休息复元,“实在也苦了你了。”发自内心的疼惜。

道怜没说什么,很快又睡了,眼角未干的泪痕不知什么时候又添了一道。赵蘅在她睡后轻轻替她将脸擦过。

孩子睁眼后,众人连同奴婢几乎天天围在身边,看得目不转睛。粉雕玉琢一个小人,在娘亲怀里滴溜溜转着一双黑葡萄眼,把面前一张张脸看过去。

“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娃娃。”“那是,谁让爹娘生得就好。”“不过我看,长得和傅玉行倒不是顶像,”红菱琢磨道,“更像是——”蔡旺生把她的嘴捂住。

玉行马上看了赵蘅一眼。

道怜察觉到这一眼。

赵蘅倒好像没注意到周围人措手不迭的反应,还是看着孩子,淡淡笑道:“像玉止。”

众人很快商量起满月酒该送的礼物,有说送头尾衣服的、红桃鸡酒的、金锁脚环的,一人一句,争得热热闹闹。

赵蘅道:“我倒是有一个现成的礼物。”

她起身不知去了哪里,再回来时,亲手拿着一只小红木盒。木盒打开,里面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黄地红绸包,一层层揭开来,里面是一把如意祥云状的小银锁,精精致致雕着莲花,寿桃,双鱼,卷草……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反面刻着“无疾无忧”。

玉行一眼就认出来:“大嫂,这怎么能……”

赵蘅低头将长命锁戴在孩子身上,放进襁褓里,“怎么不能了,本来就是家传的。这孩子是傅家第一个子孙,不给他还给谁?”反正她这辈子也是不会有孩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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