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村民们对此情景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毕竟面对已逝的亲人,有些畏惧之心也是人之常情。有的修真者深信逝者为亲,故无所畏惧;而胆怯者,可能是出于天性所致,此情此景,倒也不必苛责。
站立一侧的贾林强,目光却不由得落在那位仙尊父亲的颈项之上,尽管他竭力回避,心头却始终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让他不自主地想要探寻那一处秘密……
他在仔细察看了长者颈部的肌肤,未现丝毫的掐痕印记,才令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灵气。
幸好他之前的揣测有误,建民师兄并未做出如此悖逆修行伦常之事。
待为长者换上洁净的道袍之后,众人合力将长者扶起,预备将其安放进早已备妥的仙蜕之内。
然而此刻,贾林强心中却陡然一顿。
那位被托举起身的长者,其脖颈微抬,他赫然现,在其颈侧内藏有一抹黯红之印迹。
凡人在魂归天际的瞬间,肉体上的淤青痕迹并不会立刻消散无踪。
而这黯红之痕,却鲜明地烙印在贾林强的视线之中,使得他的心神再次狂烈震颤。
为了看得更为真切,他主动靠近几步。
旁人误以为他是要施以援手,纷纷为他让出道来。
然而贾林强并未动身,他坚定地站立原地,全神贯注,不久便全身颤抖不已,他痛苦地阖上了双目,待再度睁眼时,那黯红的勒痕仍旧醒目异常。
他清晰地意识到,那黯红之痕乃是勒索之证!
早年间,他曾与国正师弟联手布置引力阵法,捕捉山中修炼之禽兽,褪羽之时,那些禽兽的颈部便会显现被阵法束线勒过的痕迹,这一幕至今仍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随后,长者被安然置于仙蜕之内,被修炼者的遁世秘符重新覆盖,随着身形隐匿,一位修士的生涯至此终结,一位父亲的存在从此消失于世间。
贾林强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厅堂,穿越熙攘的修士队伍,四周的人声鼎沸在他耳畔仿佛化作无形。
众人皆在忙碌地为这位逝去的长者最后的修行之路尽一份绵薄之力。
他此刻不愿倾听任何声音,亦无法做出任何举动,身躯仿若被抽走了所有的修为力量,步伐摇摆不定,犹如踏足云端般飘渺无力。
这一幕恍若隔世,令人难以置信。
他并未直接返回住处,而是毫无目标地漫步前行。
家中那只修炼已久的白鸽,自得知建民师兄的父亲仙逝的消息后,却又不见贾林强的身影,心中顿时焦急万分。
临近午时,阳光炽热如火,贾林强独自一人躲至一处远离喧嚣的农田角落,宛如一座静默的石雕,纹丝不动地承受着烈阳炙烤背部的灼痛。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消息并匆忙赶回的杨雷出现在视野中。
村中有修士飞升离去,身为村支书的杨建民又是他的邻舍,按道理应前来送别这位故人。
尚未顾得上将骑乘的飞剑停放在居所,杨雷便看见了那个蹲坐在田间地头,一动不动的贾林强。
“林强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呆?”
贾林强听到他的呼唤,缓缓转过头来,昔日清澈的眼眸此刻却被迷茫所笼罩。
“林强师弟,你怎么了?”
杨雷察觉到他神情异样,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开口安慰道:“你放心吧,关于河滩砂石修行资源的问题,这段时间我一直四处奔走协商。他们都嫌弃咱们这个地方偏远,道路难行,觉得前来开采并不划算。”
杨雷不由得怒骂一声:“哼,这些人真是琐碎繁杂,但这事关乎村子修行资源的大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放弃。明日我会继续多方打探,就不相信找不到愿意来的伙伴,林强师弟,你先别太过忧心。”
"你究竟遇到了何等困扰?此事无需你过多忧虑,若你觉得修为提升缓慢,生活物资短缺,我可以协调村民们助你一臂之力,我们修真村落的人都是乐善好施之辈。"杨雷见他只是怔怔出神,猜想他或许是在担忧河滩上的修炼之事。
"杨,支书。"贾林强语气显得踌躇不定,最终还是艰难地说出了口。
"杨支书,建民师兄的父亲仙逝了。"
"嗯,此事我已知晓,正因镇上还有未尽之事要处理,我便匆忙返回,尚未前往拜祭。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杨雷说着,随即驾驭飞剑起身。
"杨支书,恐怕老先生并非寿终正寝。"贾林强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对着杨雷的背影低声提醒道。
听到此言,杨雷身形一顿,片刻之后才转过身:"林强师弟,此言可要慎重,此类言语不可轻传。仿佛有人暗中对老先生施展了邪术,此事非同小可,不得马虎。"
饭食虽可随意食用,但话语怎能任意妄言!贾林强这番话,让人感觉村中竟有修士对老者下了毒手,此事重大,杨雷当下心中颇感不悦。
"杨支书,我并未信口开河,建民师兄对我多有援手,我对他满怀感激之情,然而,我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深处。"
他在河边枯坐了整整一个上午,试图找出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
建民师兄乃是一位德行高尚的修行者,村中上下皆以其敬孝父母为楷模,更是孩子们学习效仿的对象。
然而每当他这般思考时,内心深处却充斥着强烈的愧疚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心田,紧紧封锁,让他惶恐不安。
"杨支书,我深知此事难以置信,甚至于我自己都无法确信这一切,至今仍觉得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