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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1页)

“兄台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程大器多年拉车锻炼出的一身腱子肉,叫谁见了都会下意识礼让三分,偏生他今日很是客气,用手在门前虚虚一拦,只道,“回去跟你主子汇报,就说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莫要逼人太甚。真把我们逼急了,哪怕是煮熟了的鸭子,我也能让它飞了。”

为的男人板着脸,公事公办地探头看向停尸台。只见白布平稳地覆盖在那具躯体上纹丝不动,而边上的小男生扑在尸体上俨然哭成了泪人,这才放下心来,挥手让手下撤离。

沈满棠觉得如果费导看见了他现在的演技,一定会破口大骂。在片场怎么也哭不出的眼泪,刚刚却被吓得哗哗直流,把沈沧胸前那片薄薄的床单都哭得湿透了。

他胡乱抹了把脸,又猛地吸了吸鼻子后,就把金朝喊来床前,将沈沧交代的话和盘托出。

第15o章随手写死一个角色5

最后还是程大器在夜晚借着将沈沧尸体运往灵堂的由头,将人转移到了他在山林中的枪械厂了。

“唉,枪械厂里生不了火,只能盖点厚棉被将就了。现在外头风声紧,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比我这儿更隐秘的地方了。沈兄你放心,这里别人找不着入口,就我们几个弟兄知道。”程大器心中有愧,因此对这会儿“死而复生”的沈沧可谓是尽心尽力。

“多谢。”沈沧张着干涸的唇,声音十分虚弱。

沈满棠赶忙用棉签沾水给沈沧润了润唇,又用棉被将他从头到脚紧紧掖好。“爸爸你别说话了,快安心睡吧。”

程大器眉头皱了一下,好半天才适应沈满棠和沈沧的“新关系”。在沈家埋伏这几日,他瞅着沈太太和沈二爷俩人就不太对劲,现下沈满棠这一称呼,彻底坐实了这俩叔嫂的奸情。

“好一段豪门秘辛。”他心里嘀咕着,给杵一旁呆立着的金朝使了个眼色,把人喊出了门。

“小金,这事都是哥的错,哥给你道歉。你知道的,我十二岁就进帮派混了,空长了一身胆量,脑子是一点没长。当初在奉天我要是没拉着你跟踪傅明玺,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破事了。沈行长也不会中弹,更不会屈身躺在这阴冷的山洞里养伤。对你、对沈家,我真的过意不去。”

“哥,别这么说,这是不是你一人的错。”金朝沉沉地拍了拍程大器坚实的臂膀,叹气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量帮沈家挽回损失,也好叫二爷能够安心休养。”

“其实我早与二爷谏言过,让他考虑去爪哇展。两个月前我就给nyoman寄过一封加急信,拜托他帮我与爪哇的华商联络,筹谋新建侨营银行之事。”

程大器打断道:“不是,你还沈行长谈这些呢?出息了啊老弟,我还当你就是个闷葫芦,谈生意都得靠老陶呢。”

“哥,你别取笑我了。”金朝无奈道,“二爷就是看我和沈满棠……唉,总之就是他把我叫去隆叮嘱了几句,我就顺带着提了这个想法。我之前也和你说过的,在爪哇,什么都是荷兰人说了算,我们华侨糖商想要向荷兰银行借贷那是千难万难,侨民在其他行业的营生亦是如此,金融之权皆操纵于他人之手,无可奈何。正因如此,才需要一位成熟的银行家出头兴办侨营银行,扶助我们华侨在当地的工商业经营。”

程大器又点头又摇头道:“这点子可真了不得,只是沈行长在国内家大业大,哪里能轻易抛下这些和你跑爪哇去?”

“先前是想着劝说他慢慢将产业搬去爪哇,或是南洋各地都行,总之我都能尽力照应到。沈家在国内的银行也无需停业,只需另行注册,改易经理即可。毕竟在南洋有那么多务工的侨胞需要汇寄薪水到国内补贴家用,在选择汇存的银行时,自然也会优先考虑在爪哇设有分行的隆。而保留隆在国内的经营,也能方便二爷日后继续投资民族工商业。虽移居异国,亦能为国家与同胞献力。我的能力与眼界有限,这已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了。”

“还有就是,上次我们赈灾的那批蔗糖已经被日本人截胡了,这次他们又打上了隆的主意,实在与强盗无异。接下来这几年……这话说了你又得说我开天眼了,但总之确实不会再太平了。而再久以后的光景,我也看不到了。为了保全我们的产业,也为了日后国有难,我们还有余力帮衬,我们不得不提前考虑动迁了。”

金朝很是详细地与程大器复述了一遍他劝说沈沧时的说辞,而后就挨了一个爆栗。“你小子那么有主意,先前却从未与我说过,反倒与一个外人聊得这么深入,找死呢?”

金朝缩了缩脖子,笑着避开:“也不算外人。”

程大器眯了眯眼:“也是,沈行长也算是你主人家,还是你弟他‘爸’。”在最后一个字上,他又别扭地加了个重音。

“嗯……还有我在和我弟谈朋友,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我爸。”金朝神态自若地抛下这一声惊雷,吓得程大器连连后退,险些跌下山崖。

“你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程大器语飞快地否认自己刚刚听到的话,磕磕巴巴地把金朝训斥了一通。

“是真的。”金朝无奈地笑,“我们是真心在谈,这事二爷、太太还有我姆妈都知情。”

程大器又是一个爆栗砸来,暴跳如雷道:“怎么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你有把我当哥吗?”

金朝挠了挠头,腼腆一笑:“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两个男的在一块吗?”

“你都不说我上哪接受去?你这小兔崽子,这么大的事也瞒我?是不是得等我死了你才会到坟前知会我一声?”程大器气得跳脚,胡乱骂了一通后,有些事不能接受也变得可以接受了。

“算了,乱就乱点吧,这世道都乱成这样了,有个贴心人陪着也好。”程大器内心纠葛半天才终于把自己哄好,后又突然想到,“这事老陶知道吗?”

金朝摇了摇头:“那会儿我俩还没在一块呢。”

“行吧,也算你没偏心眼。你要是告诉了老陶没告诉我,那咱们兄弟今日起就得一刀两断了。”程大器向来爽利的性子难得在一件事上这么絮叨过,可这事上哪怕说再多他也没觉得够。

他红了红眼眶,严肃道:“今后无论什么事,大事小事,你都得跟哥说!老陶不在了,现在就剩下我俩了,你再瞒着事,我这个哥都白当了。你说说看你,今天总共俩事,一是举家去爪哇的事,你筹谋了俩月,一字没和我提过;二是谈朋友的事,你就是和猪谈了也得告诉我啊!别人不理解你,哥你还不放心吗?你到底要自己扛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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