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齿咬着的唇松开,她启唇,“臣妾觉得皇叔的意见不……”
杀掉林兰蕙自是不可能,但若想让她吃个教训,就得把她的错处往严重了说。
正合了鲁迅先生的那句“有时为了拆一扇窗,不得不主张拆掉屋顶”一个道理。
中国人最讲究中庸之道。
然。
不等她把话说完,一道宫女的身影匆匆入屋,惊慌失措的道:
“太后娘娘不好了,林贵妃晕厥了……”
周瑾瑜手中的盖碗“锵”的落下,沉了脸庞,“晕了请太医便是,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小宫女垂眼,“已经请了太医,太医说、说……”
“说什么?”
这一迟疑吞吐不要紧,沈清欢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去。
“说贵妃娘娘已有身孕两个月了……”
沈清欢的心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眼也跟着沉下来。
如果林兰蕙有了身孕,看在皇嗣的份儿上,自然是罚不成了。
她下意识扫了眼谢鸠。
只见谢鸠仍是一副面无波澜的模样,唯有那双讳莫的眼眸,深的让人辨不清内里的情绪。
“真的吗?”
“快!这就去瞧瞧什么情况……”
周瑾瑜大喜,起身的时候才意思到情绪外露的厉害,当着沈清欢这个受害者,她沉吟了下,才道:“林贵妃怀上皇嗣有功,功过相抵,一切等她腹中胎儿落地再议。”
沈清欢的心又凉了半截。
话虽是这样说,但等胎儿落地,至少要九个月,九个月下来,谁还记得林兰蕙的错?
到时候举宫上下同庆,她的屈辱注定被彻底遗忘。
天下的悲欢本就不是共通的。
掌权者尤不会共情。
被林兰蕙拦在宫外羞辱这件事,注定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揭过吗?
沈清欢心思电转,无数念头闪过。
下一刻,耳畔响起谢鸠的声音。
“恭喜皇嫂,很快就可以当皇祖母了。”
周瑾瑜摆摆手。
“林贵妃的错处,容后在议,皇后,你随我一同去看看林贵妃的情况。”
周瑾瑜在前,沈清欢在后。
她起身之际,猝不及防撞入谢鸠幽深晦暗的潭底。
四目相撞,心就像被撞酥了般,一种隐秘的酸甜在血液中飞快流窜。
她紧了紧掌心,错开视线,跟上周瑾瑜的步伐。
从林兰蕙的兰漪宫出来,夜色已深,踏入未央殿,不期然撞上了谢芜。
谢芜的脸上带着几分愧疚。
“轻轻刚从兰漪宫出来?”
沈清欢诧异,“兰蕙妹妹有孕,正是需要皇上的时候,皇上不过去看看吗?”
“朕稍待片刻就去。”
谢芜略有迟疑,面上竟然有几分赧然之色,从睫毛缝隙里觑着她,道:“明日便是十五,乃是帝后同寝之日,朕想来问问,轻轻可准备好了?”
沈清欢心脏一紧,像有只大手捏着,又闷又重。
这一日就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