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没有坐过这么小的船,因而对即将生的事毫无准备。
船刚启航,整个船身就在海浪中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沈流云急急握住一边的扶手,才避免身体也跟着晃动。
紧接着又是两次颠簸,如此反复,他的面色瞬间就白了下来。想吐。
可是这会儿顶着颠簸走到甲板上去,只怕会吐得更厉害。
他只得揉了揉眉心,将眼睛闭上,想要以掩耳盗铃的方式来避免自己晕得更厉害。
此举收效甚微,沈流云一下船,便弯腰在边上吐了起来。
可是吐完也依然不畅快,口腔苦涩,喉咙刺痛,身心都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逐渐侵蚀。
他动作滞涩地站直,望了一会儿离岛的海岸线,平缓、湛蓝,奇异般地让他平静下来。
但考虑到面色还是太差,他索性从包里将帽子、墨镜、口罩都拿了出来,把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长途颠簸耗费了沈流云大量的体力,他急需找到能够让他快抵达应春和家的交通工具,如果有的话。
没记错的话,离岛上没有出租车,也没有公交车,极为不方便,尤其是对沈流云这种出门必坐车的人而言。
岛上使用率最高的交通工具是电动车,还有提供给游客的租车点,但很不巧,他并不会骑电动车。主要原因是他的身高不合适,电动车底座普遍不高,空间也小,会让他的腿无处安放。
况且,他拖了个行李箱也不方便骑车。
就当沈流云准备咬咬牙拖着箱子走完剩下的路程时,有一辆大红色三轮车在他面前停下了。
司机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乐呵呵地问他:“靓仔,来玩的吗?要不要坐车?”
由于对方说的话有着浓重的口音,沈流云费了点劲才弄懂说的是什么,狐疑地往后座的位置看了看,“这车能放下我的箱子吗?”
他的行李箱是24寸,不算小,面前这辆三轮车看上去空间有限,估计够呛。
老大爷从车上下来,帮他打开后座车门,将行李箱往里放,令人意外的刚刚好。
沈流云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得救了,真心实意地对人道了句谢。
老大爷细心地用手给他挡着车门上边,“当心点,别碰到头。”
沈流云上车后,几乎将整个后座占满了,别扭地缩着腿,弓着腰。
老大爷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一眼,乐了:“我这车太小了,靓仔,委屈一下。对了,你要去哪?”
沈流云报了应春和的名字。
岛上小也有好处,每个人互相之间都认识。老大爷一听应春和的名字,立即笑起来:“欸,原来你是小应的朋友啊。那我可不该收你的车费了,去趟他家也就是顺道的事。”
车窗是半开着的,阵阵咸涩的海风吹过沈流云的脸,他难得放松地笑了下,“钱还是要付的。”
离岛远离城市的喧嚣,像一片无人打扰的桃花源,在电子支付已经基本普遍的今日,岛上最常用的还是现金支付。
好在,沈流云来之前有准备,口袋里放了现金,下车时抽了一张给大爷。
大爷本就不想收他的钱,看见那张粉红色的钞票更是连忙摆手,“这么大找不开的,不收你钱啦。”
沈流云瞥见大爷的座位上放了一袋桃,干脆伸手穿过窗户,将钱放在了仪表盘上,而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桃子,“就当我买了桃吧。”
“哎哟,这桃子哪值那么多钱,你太客气啦。”老大爷仍想拒绝,却见面前的青年冲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便拖着行李箱往院子里走了。
一进院子,沈流云就看见了那开得正盛的绣球花,眼睛轻轻眯起来,有些意外。
应春和的绣球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