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觉得自己犯了怪病。
她一边躲避,一边忍不住观察季辞的背影,还会想象他脱掉衬衫,剃光头发的样子。
她觉得他和那个人很像。
至少他们亲吻的方式很像,她想,季辞既然能?以那么?放肆的方式亲吻,必然也能?以同样放肆的方式做爱。
她清冷克制的三哥,在她心中的形象于不知觉间缓慢崩坏,逐渐与?记忆中那个放纵情欲的陌生?男人合而为一。
她知道这都是她毫无根据的想象,但完全控制不住要这样想。
想象。代入。夜里梦,白日也梦。
某一天,程音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好好听季辞说?话,她的目光完全流连于他边角锋锐的喉结,她好像很确定?地知道,以哪种方式吮吻它,能?让他控制不住激情。
对面,季辞说?了几遍都没得到反馈,最终无奈笑?了,手指碰了碰她的脸颊。
程音仿佛触电般躲开,眨了眨眼,总算听清了他的问题。
“我们下午去领证,好吗,知知?”
哦,对,他们商量好了,要一起结个婚。
或许这就是那个吻的由来?。
成?年男女,名正言顺,在某方面有冲动和需求,实属人之常情,无需小题大做。
她应该感到高?兴,总算比早年有了极大进步——他开始对她的身体感兴趣。
岂不正好?反正她对此亦有期待。
程音又记起第一次与?季辞重逢——电梯中挤满了人,她一眼看?到他的背影,当晚回来?就做了玫瑰色的梦。
取向自有天定?,无论相遇多少次,哪怕他是陌生?路人,她都会被他吸引。也许她应该试着更?加主动一些,先不去考虑爱或不爱之类的矫情问题。
她是成?年人了,可以用成?年人的方式来?取悦自己。
于是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好,下午就去。”
她的手掌比他小太多,握也握不完全,只?能?收拢手指,像爬山虎的卷须,轻轻卷住他修长的无名指。
有了这个助力,她才能?从轮椅上站起来?——此刻他们正站在花园的花架之下,周围开满了让她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脚下也是绵软的花床。程音一只?脚当然不可能?站稳,便放心大胆地朝季辞身上倒去。
他当然也不可能?让他摔跤。
如愿以偿,她得到了一个拥抱。
“我想吻你,可以吗?”这次轮到她问。
算是礼尚往来?,并不显得她有多么?贪心,担心倒是真的,因为觉得季辞也许会拒绝。
拒绝也没关?系,这次和过?去有所不同,她要的又不是他的心。
这是一个不带感情色彩,最多只?是带点颜色的邀约。
季辞根本没有想到,会从程音嘴里听到这样的问句。
她已经很久不曾对他主动,虽然话音未落,她已涨红了脸,但目光仍然勇敢直率。
让他想起她十七岁时的模样。
他愣愣将她看?着,迟迟没有回答,连动都没动一下,直到她眼中的光从明?亮转为黯淡。
变化并不明?显,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有蝴蝶飞过?,翅膀扇动出的光影。但他观察她向来?比世上任何人都仔细,几乎在同一时刻感知到了她的失望。
她只?是想要一个吻。
他们已经吻过?了很多次。
他们今天将要结婚,她会成?为她的法定?妻子。
一个吻而已,不算越线。
心理建设在闪念间完成?,他反手将她的手握牢,低头将她轻轻吻住。
稳住。季辞告诫自己。
绝不能?像上次,险些破了戒,这一次他必须浅尝辄止,让这个吻温和平淡,更?像家人之间的吻——他努力自欺欺人。
可是他却忘了,知知是一个多么?勇往直前的女孩。
一旦想通了,她就敢想敢干。舌尖柔嫩,轻轻舔过?他紧闭的唇,她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他却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
季辞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启开双唇,狠狠吮住了她的舌头。
程音一时吃痛,再想退缩却为时已晚。花架之上藤蔓繁茂,遮得住天光却挡不掉声音,鹿雪的房间就在花园上方,窗户敞开着,隐约传来?稚嫩的童言童语,是鹿雪和Ruby在对话。
他不允她因此分神,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只?对他专心。
天火零落,丝丝缕缕,从无形高?空坠落。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鹿雪在呼唤,忍不住略睁了下眼,被他惩罚性地轻咬了下唇瓣。
他的手掌完全张开时,能?从后?侧握住她整个腰肢,因此她无法躲避,只?能?密实地与?他相贴。
火花沿着脊椎一路往上,背后?的藤蔓簌簌作响,好像被火舌一并席卷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