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住阿娘和阿爹的胳膊耍賴,看起來嬉皮笑臉,實則十根手指都麻了。
她害怕呀,害怕再經歷一次,再親眼看著父母被扭斷脖子。
「好吧,」她聽見父親這麼說,「那咱們盤個店,京城開個分店。
陳宜抱住阿爹,眼淚止不住,身體抖成篩子。
她做過無數次夢,沒有一次父親同意她的意見,連母親都強硬地把她抱上車,任她哭成淚人。終於有一次,她能救下爹娘。
「陳宜,幹嘛呢?」
轟隆。
父親的聲音猶如雷鳴。
陳宜的指尖又開始發麻,不光指尖,手臂、頭皮……全身都發麻。
她抬頭,看到屋裡陳設,面無血色。
雕欄畫棟、金碧輝煌,他們在宮裡,在宜秋殿。
天已經黑了,外頭在打雷。
宜秋殿點了爐火,還是好冷。
她忽然明白過來,自己又在做夢,可是這次的夢怎麼這麼長啊,給她希望又破滅,還不如從前被綁上車。
一眨眼,她又站在宜秋殿後院牆角,腳邊蹲著那隻瘦成骨頭的小貓。
她倏地站起來,明知道改變不了,還是狂奔向前殿。
眼看大門就在眼前,刀劍入肉的聲音緊貼耳膜,她卻湊近不了一點。
一隻大手捂住她的嘴,低沉嗓音貼著她的耳朵,「忍住,別出聲。」
那時的李嗣行還是千牛衛,雖是皇帝近臣,官拜三品,也不過是個衛兵。
記憶里只有他冰冷的盔甲和兇狠的話。
他說:「你再哭,我就鉸斷你的舌頭。」
他也說:「沿這條路走到頭,報李嗣行的名字,會有人帶你出宮。記得,你父母今日進宮沒有帶你。」
皇宮小道好黑好長,內務府的馬車很空,陳宜咬緊牙關,哪怕在安化門下車後,她也沒掉一滴眼淚。直到第二天在梁府醒過來,才嚎啕大哭。
「小宜,不怕咯,姑姑在,沒的人能傷你。」
姑姑說著鄉音,擁緊陳宜。
彼時,她還不知道兄嫂去世,只曉得昨夜河西節度使勾結突厥,意圖弒君篡位,被禁軍十六衛一舉殲滅,就地砍頭。
任河西節度使,正是原十六衛千牛衛李嗣行。
「嘿!該醒了。」又是那個低沉的聲音。
陳宜走在宮道,越走越黑,她知道自己會看到一輛馬車,走到盡頭卻是一束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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