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哭,準備下工的夥計們都望過來,都是一幅要殺人的樣子。
苗安受不住,他沖向門口,一把推開陳宜,大喊著:「我不要你的東西!」
奔回家去了。
糖葫蘆摔在地上,碎成一塊一塊的。
陳宜更委屈,埋在掌柜懷裡哭。
那天晚上阿娘阿爹一起陪她睡覺,接連講了一個時辰的故事,才哄睡她。
第二天,阿爹親自送她來酒窖,牽著阿爹的手,陳宜覺得自己是天之驕女,前一天的委屈早丟到九霄雲外。
酒窖門口,苗安赤裸上身跪在石子路上,一身暗紅色鞭痕,駭人可怕。
看見陳宜和阿爹,苗安的父親趕忙迎過來。
他手邊還牽著個男孩,比苗安高,比苗安胖,比苗安穿得好。
「東家,東家,真的對不起。我這個小兒子腦子不靈光,惹小姐不高興了。我已經罰了他了。」
阿爹的臉板得鐵青,「讓他起來,帶他回家。」
說著拉陳宜繼續往前走。
苗家阿爹砰得跪地,哭天搶地:「東家,您今天不原諒苗安我就不起來了。」
阿爹嚇得抱起陳宜,生怕她又被嚇到。
陳宜睜大眼睛。
她還是沒懂,原諒苗安,你拉著別個男孩幹嘛?
她心直口快,指著高胖男孩道:「他是誰?你帶他來幹嘛?」
話音剛落,阿爹噗嗤笑出聲,又捂唇裝正經,乾咳兩聲:「咳咳!你有什麼請求直接說吧。」
「我…」男人環顧四周,叩下頭去,「求您收苗旺為徒!我們全家給您做牛做馬。」
九醞春是祖傳的技藝,絕不外傳。
陳家這代只有陳宜一個獨女,阿娘身體不好,陳家阿爹當眾說了幾次只要阿宜就夠了,時不時還是有上門求著內贅的人家。
陳家阿爹臉色不佳,心道果然如此。
哪知陳宜趴在他肩上,小聲問道:「阿爹,當你的徒弟就可以跟我作伴了吧。」
陳宜不懂「作伴」的意思。之前出去玩耍,阿爹的朋友告訴她阿爹早晚要收徒弟,「照顧小宜,和小宜作伴。」
小孩子單純,大人引導下,她一直以為「作伴」就是多個小夥伴,一直陪著自己玩兒的夥伴。
阿爹大驚:「誰跟你說這些的?」
陳宜笑出兩個小酒窩,小手指向苗安。
「那我要他。」
這聲響亮,街上布攤子的小販、門口洗衣服的阿嬤……都聽了清楚。
苗安愣愣看過來,從臉紅到脖子紅,到最後全身都透著粉紅。
他慌張看向親爹。
親爹惡狠狠瞪他,拉著大兒子,扒拉陳家阿爹的袍子。
「苗安粗鄙配不上小姐啊!他…他娘是個賣的,是個賤貨,他也是個賤貨,不能…不能髒了陳家的血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