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响了不知道多久,云畔终于听见。
迷迷糊糊从枕边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谢川。
她打起精神摁下接通键,耳边随即响起对方无比焦急的声音,连声问她去哪了。
云畔这才记起自己提前回家,忘了跟他说,于是回答周唯璨把她送回来了。
谢川闻言,很明显地愣了愣,像是想发火又没舍得,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那也要提前说一声啊。
后面他又惊魂未定地说了些什么,云畔其实并没有听清,脑袋就像是一台生了锈的机器,让她的身体反应变得无比迟缓,只能不停地“嗯”,最后借口太困了,挂断了电话。
她原本的确是很困的,可是被这通电话吵醒后,又一下子没了睡意。
卧室里没有开灯,像一张被墨汁涂满的白纸,云畔置身其中,也被染成了沉郁无望的黑色,应该被一同绞碎,丢进废纸篓。
放在胸口的手机又震了几声,云畔用尽全力才将它伸手拿起来。
手机屏幕亮起幽幽的光,映出她苍白的脸色,和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是阮希发来的微信——
「我到家啦。」
「听钱嘉乐说璨哥把你送回去啦,怎么样,现在到家了没?」
视线模糊,原本组合排列在一起的字体被逐个打乱,云畔花了很久才把这些字眼重新拼凑起来,组成完整的句子,回复她说已经到家了。
顿了顿,又问她,能不能把周唯璨的微信推给自己。
其实只是随口问的,甚至问得很突兀,没有丝毫铺垫,一看就知道居心不良。阮希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很痛快地把周唯璨的个人名片发过来了。
他的微信名实在好听,叫“唯一”。
他会是谁的唯一呢?谁会是他的唯一呢?
世界上真的会有彼此唯一的人吗?
良久,云畔点进他的微信名片,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头像——闪烁在一片漆黑中的零星火花。
放大之后才看清楚,原来是烟花燃尽之前的瞬间。
而他的朋友圈主页实在太干净,什么都没有,亦或是对陌生人开启了屏蔽。
云畔只能看到一张纯黑色的封面,和空空荡荡的个性签名。
微信刚普及不久,或许还不是他常用的社交软件。
时间的流逝被慢放了,每一分一秒的时间都被清晰计算,云畔听到自己比平时急促的心跳声,也看到自己正在无意识发颤的手指,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身体却疲惫得像是刚跑完一场漫长的马拉松。除了盯着手机屏幕之外,什么动作都无法完成了。
没有打算加好友,也没有打算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良久,云畔合上手机屏幕,沉沉睡去。
整个周末,云畔哪也没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踏出一步。就连一日三餐也是罗姨做好之后给她端到房门口的。
云畔没有力气、没有胃口、也没有精神,送来的饭菜大部分都被她偷偷倒进了马桶,她像一朵枯败的花,萎靡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身体仿佛躺在无边无际的海水里,黑色水草漫上来,缠住她的手脚;海水涌上来,倒灌进她的耳朵和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