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大婚之日,都察院御史横死白府。
婚宴现场一片狼藉。
新郎白攸之的目光扫过疏桐,一个箭步走到爹娘身边,吩咐丫鬟将二老带回寝室歇息,又对一小厮道“你去三法司把屿天请过来,再另带一些人手过来。”
那小厮领命,将长刀收入腰间鞘中,一路疾跑往三法司方向去。
疏桐的红盖头散落在地上,她的头皮麻,手脚冰凉,鼻子里灌满了腥臭的气息。她自小便做着宝扇的贴身丫鬟,日常不过研磨陪读,照顾起居,唯二的小爱好便是钻研各类珠宝饰和搜罗各种谈狐说鬼的志怪,哪里见过这番阵仗,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行人身着官家制服,迈着疾步入院,为那人却着常服,深褐色外衣,跨一木箱,飞眉入鬓,长高束,以一玉簪固定。
“哟呵,白公子这身打扮新鲜呐。”他一面将木箱置于桌上,熟练地打开,一面嘴上不忘打趣道。
“这新娘”他的声调高高扬起,从包内掏出一羊肠制的套手将手裹住,然后回头看了眼疏桐。
四目相对那一刻,他顿了顿,但很快接话道“好生俊秀。”
疏桐的脸霎时有些烫,白攸之左跨一步遮住了他的视线,面无表情地说“那也与你无关,快去验尸。”
那人又从箱中拿出两把长条勺状工具,歪过头避开白攸之的遮挡,眉目含笑道“小娘子好,我是三法司仵作谢屿天。”
疏桐连忙回礼道“公子好,我叫薛宝扇。”
“我知道,儿时一起玩过,还记得吗”
疏桐心中咯噔一下,用余光偷摸着观察谢屿天,心中不免狐疑。既是宝扇儿时旧友,应该记得宝扇长
相,难道是女大十八变,又或是他记性不好,大概分辨不出来不过看他样子并无异常,应该没有穿帮吧。
“不记得了。”疏桐有些心虚,但还是镇定地回答着。
“好吧”屿天回答着,没有再接话,在一众小厮的合力下将尸体放倒在地上,细细观察他的面部。
“你先去歇息吧。”白攸之突然对疏桐关心道。
“我我一个人在房里呆着怪害怕的,还是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吧。”闲暇时酷爱看志怪神鬼的疏桐可不敢此刻回房,按话折子里的情节走向,说不定那凶手此刻还混在府中
“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居然要小娘子一个人回房。这里我一个人足矣,你快去陪小娘子,一刻值千金”忙碌的谢屿天头也没回,用勺状工具在尸体嘴内捣鼓着说道。
“好好验你的尸。”白攸之回怼着。
“白管家,这是谁家送来的贺礼”白攸之走到形形色色的贺礼旁,一边随手翻动着,一边问道。
“我去查查簿子,每份贺礼都会登记在册。”语罢他走到柜子旁,拿起一本新册子,翻动着页码。
管家抬起他错愕的脸,反复确认了几次后说道“册子里贺礼登记没有神像,这神像,似是凭空出现一般。”
“有谁搬过这神像”白攸之问身旁的仆役道,“这么大一尊神像出入,肯定有人看见过。”家仆们相顾望着,纷纷摇头。
“丁仝,你带几个人挨个去问今日到现场的宾客,是否有人看见过神像,或者觉得异常的地方。”那名叫丁仝的捕快领命,带着另几个人便匆匆离开了。
“晓龙,你去查查这神像的出处。”白攸之继续说道。
“这神像和市面上的都不一样,好生奇怪。”一直远远站在旁侧的疏桐感慨
道。
白攸之闻声,看向她。
她撞着胆子又向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他不是寺庙里供奉的神,我都叫不出他的名字。还有,这金漆应该是锦什坊街上那家金器店售出的。”
“你怎么知道”白攸之收回了他一贯冷冽的眼神,多了几分温和。
疏桐愣了一下,该怎么告诉他自己酷爱研究金银珠宝,素日里宝扇的饰均由自己打理,熟悉程度已经到了“观往知来”的地步呢疏桐扶额。
“这神像上的金粉质地细、颗粒小、纯度高,一般颗粒越小价格越高,这尊神像上的金粉太细了,粒径非常小,用它镀神像栩栩如生,成本也高,一般店铺不出售,我只在锦什坊街上的吴道金器店里看到过。”
“你对金子很有研究”白攸之问道。
“没有就是家里礼佛祭祀之类的活动时略微了解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