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上下人人惊惧,郭宵与其父郭淮从衙署赶回,和其他郭家子弟一起迎接圣驾,郭老夫人也亲自出来跪迎,但女帝却让他们免了礼节,和颜悦色地询问大长公主病情,全程都没有提半个字的朝政。
就连陛下身边的那位最令人忌惮惊惧的张大人,也好像只是在单纯伴驾,很少开口。
其意如何,委实难测。
“朕其实早该来探望了,只是这段时日朝政繁忙,今日才得闲。”姜青姝缓缓说着,看向几位女眷之后站着的两名稚童,笑着问这是郭卿的子嗣
郭宵忙叫他们过来,示意他们见礼,笑道“这是大
郎与二郎,大郎为贱内所生,二郎是妾室所出。
姜青姝对个子稍高、衣着更华丽的男孩招了招手,对方怯怯地上前,她微微弯腰,亲切温柔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的话,我叫郭奇。”男孩脆生生地答。你最近在照顾祖母吗
男孩立即点头道“我一直在祖母身边侍奉,每天都陪着祖母祖母很疼我,娘说她看见我就会好得快
姜青姝笑了起来,周围几人也纷纷赔笑着。
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郭卿教子有方。”她又问男孩“那你祖母好些了吗
小孩子一贯没什么心机,见眼前的陛下长得这么好看,说话也温柔,胆子便大了许多,不假思索道“祖母病得很重,已经很多天没有下过地了昨天还咳血了”
此话一出,周围几人面色率先变了。
一般来说,病情这种,只要不是隔日就要性命的地步,臣下都会往轻了说,毕竟说重了就有点像是在向皇帝卖惨或是索要什么,万一这滔天恩典降下来,无功不受禄,何况正值多事之秋
下一刻,姜青姝便直起身来,一手抚着男孩的顶,一边叹息着说“想不到姨母病得这么严重,是朕疏忽,应该尽早来的。”说罢,她回头吩咐随行的邓漪,把内府局的千年人参送两箱来,明日再把两位太医令都叫过来,为姨母会诊。
邓漪是。
郭宵和郭淮暗暗对视一眼,连忙谢恩。姜青姝又抬脚,继续往公主养病的院子里去。
为了回拉忠诚度,姜青姝近日一直在获罪的王氏族人之中挑挑选选,6续赦免,这几日通过实时,查看了不少王氏罪人的近况。
她记得有几个人被她免除流刑的人,因为沦为平民还是奴籍,被京城几户人买为家奴了,其中就有郭家,
王郭两家,从前关系可不算好。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雪中送炭,家道中落趁机折辱泄愤才差不多。
郭家人私下里也不知如何折磨他们,女帝驾临,他们自然也不会让这等罪奴污了圣上的眼,姜青姝一路过去,倒是未曾看见什么人。
郭宵回答道“近日大理寺棘手的案子比往日少了许多,杀人案几乎没有,京中治安也好了许多,百姓恪守礼法,井然有序
郭宵做事谨慎,何况有张相在此,他答话更慎重一些。
只是好似上天都要与他作对一般,就在女帝快要进入院落时,一道身影猛地从草丛里蹿出来,朝这里扑过来。
一切快得乎想象。
姜青姝只看到一道被日光反射而出的寒光,那道光太亮太快,刺得她眸底如被针蛰,猛地闭了一下眼睛。
男人冰冷沉凝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护驾
是张瑾。
张瑾离姜青姝最近。
电光火石间,他的反应也最快。
男人几乎瞬间展臂,护在女帝跟前,在那人扑过来的一刹那,当先眸光一厉,伸手钳制住了他手中匕。
宽松的官服能将人衬得清瘦文弱,然而官服下紧实肌肉爆的那一刻,那刺杀之人握着匕手柄,一时竟无法在男人的手掌下拔出。
一贯握笔的手清瘦又漂亮,指缝在迅渗出血迹,然而骨节攥得青,好似不痛一样,不松分毫。
“拿下”
张瑾冷喝。
郭宵吓得肝胆欲裂,完全呆住了,下一刻,随行的薛兆已迅飞起一脚,将那刺客踹飞出去,反扭着他的手臂将他死死摁在地上。
张瑾蓦地一甩袖摆,哐当一声,浸满血的匕被掷落在地。他的身后,姜青姝终于睁开眼睛。
场面一片混乱,随侍的邓漪惊叫一声,连忙扑过来查看她是否受伤,姜青姝摇了摇头,偏头看向挡在她面前的张瑾。
他还背对着她。
背影挺拔,带着肃杀之意,挡在她身前,竟极有安全感。姜青姝正要开口问他是否受伤,但下一刻就被郭氏父子呼天抢地的告罪声吸引了注意力。
“陛下陛下恕罪臣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臣宅邸之中生这样的事,臣难辞其咎,还请陛下宽恕”郭淮伏跪在地上,神色恼恨,是臣没有看管好这下贱罪奴
罪奴
一个男子被侍卫死死压着,双手被反扭,跪在了一片脏污的泥地上。
他衣衫褴褛、丝凌乱,衣领里隐隐透出狰狞鞭痕,狼狈,低贱,又脏污至极,但纵使如此脏污,也难掩玉质般的肤色。
被薛兆掐着下颌骨强行抬头时,露出精致俊美的五官,和那双猩红又好看的眸子。竟是个像玉般漂亮的人。
他刺杀未曾得逞,跪在地上冷冷凝视着女帝、张相,还有不停告罪的郭家父子。
薛兆当先认出他的身份,皱眉念出了他的名字“王璟言”
王璟言,昔日的怀永侯,人称小侯爷。如今的罪奴。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