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右拐是个胡同,胡同的墙上有个两三丈宽一丈高的黑板——颜控会的那个八卦版。
碧云说任何人有任何八卦都可以网上写,只要不伤害到他人利益,也就是说不提名姓,大家当个乐子看看还是不错的。
周一没太注意过,或者说,这个板子整出来没多久他就变成了专职的家里蹲了。
没什么心思看八卦,现在连别人的杯具都无法让他感到快乐了,这日子过的,真是……
叹了口气,周一还是瞥了一眼八卦板。
其实周一真的只是扫了一眼而已,可板子上最明显的字便是“相府危机”。
“相府”俩字像是一根刺,在心底最深处埋着,平常想不起来这根刺没事儿,一旦有人将这刺赤裸裸地扒给你看了,你才知道心里有根刺,才感到深刻的疼痛。
一瞬间的刺痛后,周一脑子无比庆幸,无数问题涌进脑海——相府危机,什么危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危机严重么?为什么他不知道?宁希是相府独子,他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头看回去的时候,八卦板上却只是含糊其辞地表明前些日子皇上遇刺与相府脱不了干系。
皇帝遇刺,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前些日子指的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果断转身回到铺子里,将正给人端菜的碧云拉去了楼上的卧室。
碧云见自家少爷脸色不对,忙跟那客人道歉,叫了旁边小陈来招呼,便跟着周一去了。
碧云从没见过这样的周一,他家少爷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大半年来还从未对他露出这样阴鸷的表情,那双凤眼里装满了压抑的愤怒,怒火酝酿在眼睛中,让碧云不敢直视。
“少、少爷?”碧云试探性地叫他。
“相府危机是怎么回事儿?”
碧云从来没想过自家少爷的声音能如此阴郁,好像忽然而至的阵雨,没有雷声,雨点却砸得人生疼生疼。
“那个……”
“别结结巴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起因经过结果,一个都他妈别给我少!”周一终于怒吼。
他也知道对一个小丫鬟大吼是不对的,但他现在的心情让他无法静下心来,只能靠吼来宣泄。
“这件事是最近发生的,但是之前有许多事导致了相府的……嗯,开端是咱们郊游那次,然后是大约两个多月前的时候,就是……就是……”
两个多月前,周一脸色更冷一层,“就是我跟宁希闹别扭的那阵子?”
碧云点点头,“那时候我跟您提过靖王府似乎要遭殃了,宁公子忙或许是有原因的,可……”
可那时候他对宁希的任何事情都不关心,碧云那样说的时候,他以为碧云是在安慰他,到后来碧云再与他提这事儿的时候,他有点充耳不闻的感觉。再后来,碧云觉得自家少爷可能真的断了对宁希的痴念,便不再提起宁希,她不愿看到自家少爷不开心。
碧云向他说明,所谓的“皇帝遇刺”其实就是上次的郊游事件。大约两个多月前皇上终于将一切查明,找到了那个杀手组织,严刑拷问了将近半个月,那刺客在狱中冷笑说其实就是皇帝身边最位高权重的人干的。再逼问的时候,刺客却无论如何都避而不答了。
皇帝身边最位高权重的人有两个,一个是靖王府的靖王爷,另一个自然就是丞相府的丞相大人。
两相比较,皇上更担心的自然是靖王府的王爷。因为靖王爷手握兵权,又有薛云生和薛云海两个小侯爷远守边关,手握虎符。而丞相不过一介文官,皇上料想丞相再厉害也不可能想要谋权篡位,再加上丞相也算是前朝遗老,至今对朝廷尽心尽力,皇上对他敬重有加,自然不会怀疑到他身上去。
因此,皇帝便将心思放到了靖王府上。
宁希是御前红人兼皇帝好友,两人年纪相仿,皇帝对他很是信任,再加上宁希又与王爷之女薛雨烟暧昧已久,皇帝何许人也,尽知天下之事,更何况是自己好友的事儿。于是,探查靖王府一事便落到了宁希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周一那天会在靖王府看到宁希,而且宁希还称薛雨烟为“雨烟”。
“所以说,一直是我他妈什么也不听误会了宁希?”
碧云漠然不语,这些事情他也是后来才听宁宁嚼舌根说的,可那时候周一已经对宁希的事儿全然不在乎了,油盐不进,碧云也是没办法的。
“行吧,就当我是个傻逼!”周一忿然,不知气得是自己还是谁,“后来呢?现在的众矢之的不是相府吗?靖王府是怎么翻案的?”
碧云道:“靖王爷亲自进宫找了皇上,以死明志,皇上便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错了。顺便又跟靖王爷上演了一出叔侄情深的戏码,这最终的矛头便对准了相府了。”
“我擦,这样也行?”周一已经从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如今的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个华丽的逆转嘛这个?
其实,想想却也有可能。当日去皇上会去郊游确实只有他、宁希、姬迹常、俞子泠以及几个下人知道。宁希当天带着宁宣去的,就算宁希没有跟丞相交代要去哪和谁一起出游,丞相只要问了宁宣,知道这消息倒并不难。
理了理思绪,周一觉得在这种封建制度的古代,君权至上,皇帝权益高于一切。既然矛头指向了相府,如今相府又出了这么大的危机,那么对现在的周一而言,想要拯救相府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能去求皇上了。
忽然之间,周一就觉得,自己上次替皇帝挡了一剑得到的那张圣旨真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