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衿玉往前走,她說:「哥哥,別再這樣了。」
大概是從她的神情中看到了某種端倪,聞人時濯的雙眼被點亮,他說:「你不生我的氣了?」
聞人衿玉在心底嘆氣,她不是不生氣,而是真正發現了,哥哥已經改變得太徹底,他甚至無法自控,根本不能把他當成一個有正常心性的人。
說來奇怪,當聞人時濯狀態正常,只是純然的冷漠、惡毒時,她覺得他陌生、可怕。當聞人時濯的行為徹底出了正常人的限度,變得不可控、瘋狂時,這明明更加可怕,她反倒覺得他可憐。
當他開始改變,她忍不住想要離開他。但當他徹底變化,她反倒不能離開他,不忍心,也不願意對他置之不理。
說到底,他畢竟是她的血脈同胞,是和她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人。
她忍不住在精神上貼近他,試圖安慰他,實際上,她沒有靠近一步,因為他身上的氣息令人反感,無形阻隔了她,矛盾交織,她覺得可恨又可憐,嘆息道:「哥哥。」
*
霍諶作為聞人衿玉的附屬品,好吧,一位家屬。他自然是要和她一起搬走的,沒曾想,等他下班回到莊園,卻發現原本要搬走的東西又原封不動送了回來。
他向周圍人詢問,但傭人們語焉不詳,他問了好幾個人,才拼湊出一個模糊的真相,他不禁有些惻然。
「你比我想像中更加心軟。」霍諶說。
聞人衿玉並不認同這個評價,「是嗎。」
霍諶的通訊器忽然又響了起來,最近常常這樣,似乎總有很多信息需要他去處理。
而這一次,他竟然立刻離開這個房間,去接聽通訊——這是從前沒有過的事情,無論事態再緊急,他至少不會把聞人衿玉撇下。
霍諶的臉色顯而易見地不好,似乎是聽到了什麼糟糕的消息,聞人衿玉並不真正關心,卻也悄悄猜想,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時,本該在皇宮議事的聞人公爵回來了,她要求聞人衿玉立刻去見她。
「女皇的令頒布,她要組建一支的軍隊,與從前不同的是,這支軍隊不限制教育背景,甚至不限制性別,只對身體條件做了要求,並且,軍方表示,事態緊急,越快越好。」
聞人衿玉不由皺眉,「真的要發動戰爭嗎?」
聞人公爵苦笑道:「即使是女皇那樣的性格,也不願意看到戰爭發生,但是,風信帝國不斷挑釁,我們不可能毫無應對。」
「而距離那個時刻,應該不遠了,就在半小時前,他們的一支隊伍炸毀了邊境線上的一座大橋。」
聞人公爵的神情很複雜,聞人衿玉猜測道:「母親,難道還有什麼壞消息?」
「談不上壞消息,只是,」聞人公爵道:「發動戰爭是萬不得已的應對方法,在那之前,我建議女皇派人去和風信帝國政府談判,她同意了,並且,她決定派我去。」
聞人衿玉豁然起身,「這怎麼可以!」
聞人公爵安撫地看她一眼,「沒事的,不過是談判而已,古往今來,還是安全歸來的使者更多一點。」
這不一樣,聞人衿玉不願意用卑劣的視角去猜測女皇的做法,但事實上,女皇在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信義可言。
女皇對聞人公爵本來就積壓了許多怨氣,現如今一個恰好的機會擺在面前,即使聞人公爵平安回來,是不是也可以隨意扣一個辦事不力的帽子呢?
聞人衿玉焦灼道:「不一定非要您親自去,一定會有更合適的人選。」
聞人公爵只是沉默著,撫摸她的手背。
*
下午,兩位意外的訪客來到了聞人莊園,表示要拜訪衿玉小姐。
是蕾西·諾拉和霍鈴,她們衣著隆重,安靜地等在大廳,看見聞人衿玉後,露出了輕鬆的笑意。
她們是來向聞人衿玉道別。
「我和霍鈴通過了軍隊的選拔,如果戰爭真的開始,我們會加入第一支先遣隊伍。」
聞人衿玉感到吃驚,一方面是因為她們的選擇,另一方面,「你們有接受足夠的訓練嗎?」
蕾西·諾拉解釋道:「噢,我們目前是文職工作,對身體機能的要求沒那麼高,不過還是要隨軍行動。」
聞人衿玉點點頭,她腦子有些亂,說道:「祝你們好運。」
等到她們離開,聞人衿玉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兩個女孩已經沒有其餘的聯繫緊密的人,所以才會特意來和她告別,儘管她們算不上交往密切,但……她們大概是把她視作了此地的一個情感錨點。
*
女皇被風信帝國的頻頻挑釁氣得不輕,卻又無法立刻反擊,她召集了許多官員,緊急商量對策,不出片刻,聞人公爵又被召回皇宮,繼續參與討論。
聞人衿玉同樣感到了不安,一種被時局催促的不安。
過了一會兒,霍諶從室外回來了——他的這次通訊,花費的時間可真夠長的。
聞人衿玉看到他,幾乎是情不自禁地微笑,她說:「幸好今天天氣還不錯。」
霍諶走近了,他臉色微妙,提起兩人原本在聊的那個話題,他說:「另外,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在意聞人時濯。」
聞人衿玉不明白他說這些做什麼,她隨意道:「他是我的家人。」
霍諶似乎在猶豫著什麼,他猶豫了很久,仿佛無聲間做了什麼無比艱難的決定,時鐘再次敲響,他推開窗,看著遠處絳紫色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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