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晚上再说。」主人没有完全拒绝我,我忍不住眨了褐色的眼,看着镜中的主人,疑惑地偏了头。
主人抽回我手中的束,起身牵起我的手,「该走了。」
啊,都忘了,精彩的宴会快要开始了。
米迦勒今天特别漂亮,我忍不住看着他起愣,颇不礼貌的,但米迦勒只是微微一笑,他对我稍微温柔了点,可能因为我是人类也没干过什么穷凶恶极的事吧。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我回过神,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屁股突然感受到被用力拧了的疼痛,我忍不住叫出声,「啊!」
「真是抱歉呀!看来我没把他的礼仪教好,我回去定会好好教导。」主人的红眼瞥了我一眼。
我忍不住抖了下。惨了,晚上我死定了。
不过眼下肯定有更有趣的事,惊慌没有在我的心上停留过久,期待着他们的口水之战。
「噢,别西卜大人,您贵为恶魔还是别残害人类了,免得给您教歪了。」米迦勒表现得十分讶异,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小傢伙,如果别西卜大人欺负你了,欢迎来找我。」
呀呀呀,被米迦勒摸了头,天使呢!有种被祝福的感觉呢!这时候我还是对天使有种憧憬的。 我觉得双颊有些热,我伸手摸了摸被米迦勒摸过的头顶,顺便遮住大半的脸。
「唷?高贵的米迦勒居然对与恶魔签订契约的人类如此善良,你转性了?」主人凑到我耳边轻声说道:「我们的帐晚上慢慢算。」
我抖了抖,有些委屈地拉住主人的衣袖。
「噢,小维尔情非得已嘛!要是那时候我也出现了,我想还轮不到您呢!」米迦勒皮笑肉不笑地扯着嘴角。
我突然觉得,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很好的看戏时间了,主人的心情可能已经变得很糟糕了,那恐怕是踩到主人的地雷。
米迦勒挥让恶魔无地自容的本事,向我说道:「不如现在离开吧?只要诚心祈求,神会原谅一切的。」
我愣了愣,这是顺便传教吗?只是待我回神时,现主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冷淡,我连忙拒绝米迦勒,「神不会原谅骯脏的我的,米迦勒大人。」
看着米迦勒又准备说什么让主人心情更糟时,我拉着主人的手就往别处跑,「米迦勒大人,生辰快乐!先告辞了!」
我拉着主人躲米迦勒躲得远远的,结果最后体力欠佳,撑在主人身上喘着气。
「为什么跑?心虚了?还是想跟他走了?」主人偏着头,红色的眼十分冰冷空洞。
「没有!」我急忙否认,但主人生起气真的很可怕,我有些慌张地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安抚主人,「主、主人……待会奴隶能陪您跳舞吗?」
我试着转移话题,虽然转得十分硬,变相地不理会主人的问题,我想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不想让主人的心情再糟下去了。
主人沉默了段时间,十分平淡地应了声,静静地抽回他的手,转身离去。
我愣了会儿,看着主人的背影,想要叫他,或是想要追上去,但我没有那个勇气,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又说错什么让他更不高兴。
我垂下头,失神地在宴会厅里走着,离开始跳舞还有一段时间,我漫无目的地晃着。主人是地狱赫赫有名的恶魔,通常也会随路西法开舞加入舞池,不难找到人,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怎么让主人心情好起来。
我直到开舞前才回到主人身边,他似乎喝了点酒,不过要不是主人的身上带着些酒香,我可能根本不会察觉他喝了酒,主人酒品一向很好。
「主人。」我轻轻唤了声,主人仍然面无表情,只是他没有转身、没有离去,仿佛在等我要说些什么。
我壮起胆子,牵起主人修长的手,性感而色情,或许是因为主人总是用这双手对我做些很色的事的关係。我低下头在主人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学着主人的优雅大方,说道:「我美丽的主人,可否赐予卑微的奴隶与您共舞的机会?」
主人如红酒醉人的眸子愣了瞬,随后又恢復了平淡,他反手将我的手反牵在他手里,轻轻拉至他的薄唇间亲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奴隶,你是打算爬到我头上了?」
「反正主人比奴隶美多了。」我调皮地眨了眨眼,只是那变相地在佔主人便宜,恐怕他想找麻烦我还百口莫辩,但哪怕能让主人稍微开心点,都好。
「我看你是皮痒了。」主人抱着我的腰将我抱离地面,下了舞池。
主人带着我的舞步有些狂傲,我的身子仿佛是等身的陶瓷娃娃,随着主人移动、转圈、飞越,但主人的动作自然得有如流水,我也就没有娃娃被摆弄得歪头晃脑的无力感,反而体验到空气搔刮在脸上的独特触感。
仿佛小孩子体会到游乐园刺激新鲜的满足感——但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我愉快地笑了起来,心上的重量随着气流微微的刺痒感轻了几分。
主人突然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在我的耳边轻轻低喃,「你很开心?」
我听不清主人的情绪,我不确定主人是为了什么这么问我,然而我真的很开心,主人带着我跳舞,又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呢?
我笑了起来,「和主人在一起是最开心的事了。」
主人的舞步慢了下来,上半身往后头退了点,不让我凑近,彷彿希望仔细地打量我,似是想看我说的话里有几分真实吧。恶魔的多疑每一位都如出一辙,就算是亲信、再合拍的友人,抑或是情人,他们仍改不了多疑,即便亲眼所见还是得怀疑几分,但恶魔也不会因为怀疑定你的罪。
恶魔十分矛盾,他们不相信亲眼所见,又只相信亲眼所见。其实也不是这么矛盾,他们怀疑善,对恶持保留态度。
「主人?」我适时开口叫唤主人,主人上下打量人的眼神好像把我扒得赤裸,再怎么紧紧包覆的衣服仿若不存在,不禁使人羞怯难当。
主人收回视线,又与我回到正常跳双人舞该有的距离。舞步没有先前的狂放,也没有方才打量时的缓慢。 我不再像被拖着摆动的陶瓷娃娃,但反而如此,我剎不住脚步,时常往主人的脚上踩了几脚。每踩上一脚我都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顺便偷偷打量主人的神色,再囁嚅道:「对不起……」
不知道我究竟踩了几脚,主人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没有不耐烦,也平淡得似是无味,但多了点难以察觉的无奈,「奴隶,踩我的脚好玩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抓不好拍子……」我说得心虚,虽然是事实,但我不敢向主人坦承,其实踩上他厚实的脚板有些奇妙的舒服。
「看来,不只要教你……礼仪,还得教你如何抓拍子。」主人在说道「礼仪」时稍有迟疑,也许是勾起他方才被米迦勒挑衅的不悦吧,然而主人终于优雅地笑了。
得美人一笑,但死何妨?
我饜足地窝在主人的怀中,肩膀因为窃笑微微颤动,「您终于笑了,我亲爱的主人。」
「哦?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米迦勒笑,而你可怜的主人怎样都好。」主人的话里又带了些酸味,奇怪,主人这是在吃醋吗?主人是这样的性格吗?我以为他只是佔有慾强而已。
不管如何,还是安抚好主人比较安全,「怎么会?主人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的。」
主人轻笑了声,似乎在说他不相信,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他带着我边跳边往旁边移动退出舞池,「你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