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悟非张口想替何青圆辩解,脑海中却闪现过很多瞿氏独坐无言的自哀侧影,那都是他幼年时窥见过的。
瞿氏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该明白何青圆的不合适了,正要叫人拿了晚膳的菜单子进来,却听他轻声却又坚定地道:“我可以教她。”
瞿氏一怔,在心里飞快地又把心腹查到的关于何青圆的消息点数了一遍,觉得还是跟季悟非不合适。
但对上季悟非骤然抬起的眸子,她莫名移开了视线不愿与他对视,心中浮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何姑娘是与我儿不合适,还是与这季家不合适呢?’她在心底叹了口气,‘糊涂了,我儿与季家怎能分开来算?婚嫁之事,又何曾是两个人的事。’
“这样喜欢她吗?”瞿氏微微蹙起了眉头。
听她这样问,季悟非不受控地想到了与何青圆的种种,那双好看的眸子慢慢柔和明亮起来,唇角微微翘起,只很轻地‘嗯’了一声,却是重重砸到了瞿氏耳中。
子女的婚事永远都是父母心头的一桩难事,瞿氏沉默下来,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季悟非都有些心慌了,她才迎上他的目光,郑重问他,“既然喜欢,你又怎么舍得?”
季悟非被瞿氏问住了,脸上浮现出一种瞿氏只在他年幼时方才见过的无措与惶惑,看得瞿氏心疼不已,但却没有什么宽慰之举。
菜单子递了上了来,瞿氏选了几道季悟非素日里喜欢的菜,才要吩咐下去,就听无言许久的季悟非开了口,“炙鸭不要了,寻常吃腻了,要一个八糙鹌子。”
“哪来的鹌子?”瞿氏忙问。
“我带进来的,瞧着他们要吃盘兔、獐巴,反正野味都是一路上的,我知道母亲不喜欢吃那些性燥的肉,鹌鹑倒是还好,叫他们做得酥烂些。”季悟非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冷了几分,道:“每日累死累活,没道理不吃点好的。”
“非儿。”瞿氏难得这样唤他,口吻有些犹豫。
也不知在方才那一阵沉默之中,季悟非想通了什么,瞿氏只见他目光坚定,道:“母亲,女子嫁人如豪赌,看上去再清贵,再花团锦簇的人户,总也有不足的地方,我若娶她,虽要她劳些心力应付庶务人际,但起码是真心爱重她,而您也会是个怜她的。”
瞿氏真有点后悔方才将他几个姐姐嫁人后的境遇说出来,又听季悟非道:“若是嫁给别人……
只说了这样半句,他连唇都白了一点,“过得好的话,我也许还能放下,若过得不好,我这辈子都不安心。”
第36章宝莲花纹鼓形铃铛
同瞿氏彻底说开之后,季悟非当夜睡得很好,做了个迷离涣散的美梦,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梦里有个她。
季翡之巡了庄子回来,听说周媒婆来过一遭,心里也有些牵挂。
毕竟季悟非实打实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而她答应季悟非的事情却办得不好。
“婶母说她会考虑?”季翡之坐在季悟非书案前的圈椅里,拨弄着手边果盘里几粒苦涩杏仁,问。
季悟非正在看京畿几个州县管事们这一季呈上来的书信和账册,难得他在理这些俗务的时候,心头还能有愉悦好心情。
“嗯,母亲若这么说的话……
“婶母若这么说的话……
姐弟俩异口同声,季悟非撇过一页信纸,让季翡之先说。
“以婶母的性子,若这么说的话,就是有七八分肯了。”季翡之笑了起来,拿了一粒糖霜梅子吃。
季悟非嘴角轻扬,点点头。
季翡之由衷替季悟非感到高兴,家中兄弟姊妹的婚事从来都是父辈做主,四房和二房还稍微活络一点,大房、三房选择余地更小,几乎都是季随海信手落下的一枚棋子。
季翡之几个姐妹论起来应该都算高嫁,毕竟她们大房的几个女儿相当于无父无母,这在议亲的时候是很遭诟病的。
幸好季随海的夫人任氏很早就放出消息说,说这几个侄女都是在她跟前受教养,规矩得体,嫁妆丰厚,才能一个嫁了世子,一个嫁了公侯。 季翡之是知道五妹季灵璧安然生下女儿之后,才彻底同夏家撕破脸,要求和离的。
她也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让姐妹们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这一桩桩婚事都算不得完满,但季翡之也不可能去埋怨季随海。
这位季家的家主一贯是纵览全局,不可能囿于细枝末节处,选一门婚事,难道还要他去斟酌儿郎是否足够体贴,揣度公婆算不算好相与,这也太过妇人之见了。
从他的角度来看,的确是挑了好的门户给侄女、女儿的。
季翡之有良心一些,就该感恩戴德了,季翡之冷心冷肺一些,也明白虽是棋子,却也是落在了季家这盘棋上,并没有弃,也没有废。
至于嫁进来的嫂嫂、弟妹们,季翡之觉得自家比之别家的后院,也算干净了。
虽然季家家规严苛,但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一视同仁,并不只限制女子。
季家入夜后设有门禁,如果郎君迟归,犯不着夫人盯着盘问,他自是要在门房处交代清楚了才能进来的,寻常交际上的事情无妨,若是有寻欢作乐之举,叫家中长辈知晓,必遭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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