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原著的情节一模一样。
若说之前的举止,还?具有复仇的正当性,可他若杀了流泉君,一切就全然不同了。
会有无数人视他为泯灭人性的魔头,不断攻讦他、讨伐他,在杀死所有反对的人之后,他会用血腥的手段一统仙魔两界,最终落到人人得而诛之的下场。
这?就是原著,这?就是结局。
乔胭双手捧住他的脸蛋,语气恳求:“谢隐泽,你看我,你看我一眼?!”
谢隐泽从一开始就有意逃避般,没有看过她,这?时才终于将?视线落在她的脸庞。
乔胭鬓发散乱,混杂血和灰尘,染脏了她美?玉般的脸蛋。他下意识抬手,就像为她擦去唇角的血迹,瞳仁中的杀气和血色一瞬间淡了不少。
乔胭哭了,她哭着说:“谢隐泽,你不能杀他,他是我父亲。”
眼?泪滴在他的衣服上,那么滚烫,烫得他手指僵硬。
她的眼?泪令盘旋心头的旺盛杀意和疯狂,都烟消云散。
流泉君从他手上摔在了地上,发出低声的闷咳,过了一会儿,用嘶哑的嗓音道:“快离开这?里,很快其他长老?就追上来了,若杀了他们,你就会像你父亲一样,沦为修真界的公敌。”
谢隐泽无动于衷地听着。
顿了顿,流泉君续道,“青蛾道君,我会将?他关入天寒狱。没了天谴剑,长生?法阵失效,他很快就会死的。”
这?时一阵喧哗传来,陆云铮、玉疏窈等?年轻弟子和刚才还?斗在一块,现在迫于局面已经?勉强称和的长老?们一齐赶向了此处。
“听到了吗?还?不快走?,现在最紧要的是离开这?个地方,其他日后再谈。”乔胭无奈说道,去搀扶起了地上的流泉君。
她拍着父亲的后背,对自己阻止了一切的发生?还?有些不切实际感。她看谢隐泽还?无动于衷地站着,不由?催促:“快走?啊,傻子!”
谢隐泽定定看着她,伸出一只手:“乔胭,跟我走?。”
这?手指骨分明,如青松风骨劲瘦,他的眼?眸亮得惊人,像废墟上的花所绽放出的一抹生?机,希冀的,炽热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恳求。
乔胭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失意,难过,痛苦,都只有她在自己的身边。乔胭是属于他的,是师尊给过他的东西中最美?好的。
流泉君抓住她的手腕,低声喝道:“小乔!”
乔胭抬头看着他,眼?神痴痴,但很轻、很轻地摇了下头。
“谢隐泽,我不能跟你走?。”
那只手举了很久,慢慢垂了下去。
谢隐泽离开了。
他离开时,天谴剑嗡鸣不止,将?自己从莲花台上拔出,随他而去,一人一剑,就此从众人眼?中彻彻底底地销声匿迹,没人能找到他,没人再见过他。
梵天宗迎来变天,青蛾道君下天寒狱,掌门弟子背叛师门出逃,朱雀王裔再现世间。这?些巨变像惊雷,一个接一个炸进修真界,炸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眼?花缭乱。
“梵天宗出此变故,不出意外?,很快就会传到魔族耳中。”
“据说隐世佛国?的结界最近异动频繁,不知?道是不是魔尊出世的先兆,仙门实力衰弱,连作恶的妖魔都多了不少。”
“梵天宗虽然和赤渊,和朱雀王室都有仇,但好歹也是谢隐泽的师门,他这?样做,未免太?薄情寡义,白眼?狼,六亲不认!”
“都是魔族了,还?能指望有什么良心?只能说是引狼入室,梵天宗师门不幸啊!”
“山雨欲来,山雨欲来!”
山脚下的镇子,一处临街的茶馆,乔胭垂眸静静喝着茶,将?众人的唏嘘都收进耳中。
她对面是玉疏窈,左右是陆云铮和薛昀,众人都听到了那些谈论。
“不知?阿泽离开梵天宗后会去哪里,是去赤渊寻找魔族,还?是就这?样孑然一身当个散修,游历江湖呢?”玉疏窈放下茶杯,眉眼?凝着几分思索。
“他不会去赤渊,阿泽师弟对魔族也是素来不喜的。”陆云铮温和道,“更大的可能,是游历江湖罢。”
“反正他肯定回不了梵天宗了,打伤了那么多师叔师伯,哪能容得下他。况且梵天宗和赤渊势不两立,他父亲又是魔尊,以后重逢,怕是要拔刀相见了。”薛昀哼了声,半晌,又哼哼唧唧道,“不过以前梵天宗虽然不待见他,还?能算他半个家,现在他师尊也没了,玄源宫也没了……”
看了乔胭一眼?,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媳妇现在也没了。
从始至终,乔胭都非常安静,后来大家也安静下来,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小乔那么喜欢谢隐泽,两人如今却处于善恶两道,一位是魔尊之子,一位是流泉君的女儿,曾是结发夫妻,如今却迫于身份,立场水火不容。
喝完茶,吃完点?心,众人结账离开茶馆。薛昀还?是想不通:“那日谢隐泽带你走?,你为什么不愿意啊?”
玉疏窈用剑柄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啊,还?是这?么意气用事。小乔若跟阿泽离开,那流泉君该怎么办?他是掌门,不管发生?了什么,梵天宗依旧代表了修真界的门面和头脸。掌门女儿跟魔族跑了,叫他人背后如何嘲讽、如何议论?”
“说的也是这?个道理……”
到了岔路口处,四人各有任务,分作了两拨,乔胭和陆云铮一道,走?在摊贩吆喝的路边。乔胭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陆云铮没有跟上来。
“师兄?”她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陆云铮,有些疑惑不解。
陆云铮忽然笑?了笑?:“虽然掌门女儿不应该魔族跑了,但如果是被魔族强行掳走?,那就没有办法了吧?”
话音刚落,一匹雪白的骏马从长街尽头飞驰而来,横冲直撞,引得路人抱怨连连,哀声哉道。
“咦,奇怪,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路边一个梵天宗子弟忽然叫道。
乔胭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骏马和马上身影,那人白马玄衣,腰身劲瘦,飞扬的马尾尽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她怔愣在原地,心跳陡然加速,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带笑?的陆云铮。
男人策马如风掠过她身旁的瞬间,俯身拦腰一抱,乔胭身体一轻,人已经?坐在了他怀中。这?时一阵风起,吹掉了男人的斗笠,他的真容暴露于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