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看我就像是個一無所有的乞丐,飢腸轆轆,遇見了一份可以救命的糧食,就撲上去,哪怕頭破血流,哪怕這根本不屬於我。」
他吸了口氣,止住了淚。
「秦驥少年時母親離世後,遭遇了很多事。他的原生家庭,父親、繼母還有繼兄妹像是攀附在他身上吸血的怪物。我……雖然沒有走近過他的內心。但是我似乎能感覺到,他很厭倦這樣的親情關係,也因此厭倦這場婚姻。唯一被他珍視的只有九霄加工廠。」
秦禹蒼看著這樣的夏澤笙。
竟不能說出一個字。
「我知道加工廠岌岌可危,就算月底你能想到辦法讓秦飛鵬父子屈服,九霄和臻美的合資也需要籌備大筆的資金啟動。」
他鬆開雙臂。
把那顆被自己焐熱了的原石放回了行李箱。
「我要救加工廠,但這不是一道選擇題。」夏澤笙道,「賣了它,挽回秦驥最珍視的東西。」
這是一場交換。
是一場用最珍貴的東西,換最珍貴的東西的交換。
夏澤笙紅著眼,咬著牙,合上了那個小小的箱子,箱子發出「咔噠」一聲,就像是切斷了他與秦驥之間最後的情感聯繫。
可是他沒有後悔,沒有退縮,堅定的對秦禹蒼說:「我和你去。」
秦禹蒼沉默許久。
「好,我們一起去緬甸。」他說。
第36章美景
從網上訂了直飛內比都的機票,兩個人便收拾了一下行李去往白雲機場,走VIp通道趕上了登機最後幾分鐘。
上次去瑞士,秦禹蒼還坐的經濟艙。
這次已經換成頭等艙了。
進了頭等艙掃了一圈,十有八九都是熟面孔,看來都是趕著去參加公盤的。
「喲,這不是笙哥嗎?」還沒坐下,坐在最前面那排的秦勇已經拿下了墨鏡,不懷好意的笑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秦禹蒼,「我聽說你知道繼承遺產無望,所以才幾天就改嫁了?連個婚禮都沒有……這小子能給你什麼?你不如改嫁給我?我不介意你三婚。」
夏澤笙聽了這話,面無表情,收拾完行李便在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不理睬他。
反而是秦禹蒼回頭笑道:「好巧啊,勇哥。」
「巧什麼,都是要去公盤的。」
「我是覺得很巧的。以前勇哥飛緬甸不都是租的私人飛機嗎?怎麼今年改坐民航了?」秦禹蒼問他,「是不是私人飛機太貴,勇哥捨不得坐啊?」
秦勇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秦禹蒼仿佛沒有看到,還笑著繼續說:「如今世道艱難,簡樸一些,確實沒錯了。按照現在九霄股票這個跌幅,去的時候還能坐頭等艙,回國的時候,說不定連路費都掏不起。你放心,不能委屈了勇哥。若屆時你回不來國,我一定幫你買張船票,讓你走水路回家了。」
「秦禹蒼!你個撲街仔,亂講什麼!」秦勇怒道,他說著就要起身,前面的空乘已經過來勸阻,「秦先生,我們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坐好。」
秦禹蒼只是笑了笑,拍拍秦勇的肩膀,彎腰低聲在他耳邊道:「秦勇,你去緬甸幹什麼……真的是為了公盤嗎?」
秦勇一驚,坐在座位上,眼看著秦禹蒼走到後排,坐在了夏澤笙的旁邊。
一時間,秦禹蒼的話在他腦海里迴蕩。
飛機開始滑行,空乘仔細講解安全注意事項。
「緬甸公盤的入場券要預先由緬甸的商會邀請才能獲得。我們去了內比都可以入場嗎?」夏澤笙問。
「當然。我前兩年和這邊的南陽商會有過生意往來,商會已經和大會管理方面安排好了。你放心,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辦不到的事……無論規則是怎麼個樣子制定的,在利益面前,總會退後一步。」秦禹蒼檢查著夏澤笙的安全帶,又遞給他一個眼罩:「睡一覺,睡醒就到內比都了。」
2oo5年年底,緬甸政府毫無徵兆地把都從沿海的仰光搬遷到了位於內6的內比都,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至今未有人知,但是於珠寶界影響最大的便是緬甸公盤也順勢隨之搬到了內比都。
因為倉促搬家,早些年,內比都不通電話和航班,甚至到今天為止,內比都也沒有市內公共運輸。
稀少的人群分散在一個比上海還要大上1o%的城市內,形成了一種詭異的荒涼。
當夏澤笙睡醒後,從舷窗內看到漆黑一片時,還有些茫然:「我們到了嗎?」
「到了。」
下飛機的時候,秦勇似乎有別的行程,行色匆匆地走了,暫時沒再為難他們。
雖然說是頭等艙,下了飛機後,也沒什麼區別,大家都在轉盤行李處取行李,等拿了行李出來,已經快要半夜,人們排起了長龍,然而計程車卻寥寥無幾。
這種情況就算是內比都機場的地勤也沒有料到,即便現在開始安排計程車司機調派,按照這個情況,可能到第二天清晨也不會有幾個人離開。
可是秦禹蒼並沒有跟上人流排隊,反而領著夏澤笙跨過馬路,去了另一側的停車場,那邊停了一輛半舊五菱宏光,上面用漢語和緬甸語寫著南陽商會幾個字。
有年輕人推開車門下來,用漢語問:「是秦禹蒼先生嗎?」
「是我。」秦禹蒼對他說,「這位是夏澤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