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薄霖並不知道白榆今年過年不回家,出於禮節認為兒子跟人家談戀愛,第一年空手回去不太好。
謝宇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舔著臉朝他爸道謝,被謝薄霖無情地揮手讓他趕緊走。
比預計的時間早了許多,路況也比早上出來時有所緩解,謝宇川開車到北里街的時候白榆還在店裡忙活著。
車子停在路邊,謝宇川隔著玻璃可以隱約可以看見白榆忙碌的身影。
冬天夜來得早,周圍幾家店鋪也都沒開門。整條街除了掛上了紅燈籠的路燈那束橙紅色的光,就只有那扇透亮的玻璃窗里暖黃的光暈。
正當謝宇川眯起眼睛想要更看清一些的時候,店裡的燈卻在此時暗了下來。
白榆提著那盒可頌推開了門,純銅的門鈴在冷風中叮叮噹噹晃動幾下。他背對著馬路正低頭翻找著鑰匙,再抬頭時,從玻璃的反光里看見了從遠處走過來的高大身影。
白榆握著鑰匙,想要回頭問他是不是等著急了。
哪知還沒等他動作,謝宇川的手先一步伸了過來,先是扶住了他手裡提著的袋子,然後另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一個有些冰涼的吻就落在了頰邊,幾秒後又極輕地在他點點唇上落了下來。
第51章糾結
謝宇川很喜歡親白榆。
像是偶然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只能不停地用親吻表示喜歡。
白榆也很喜歡被他親。
謝宇川每次親他都很用力。擁抱很用力,兩條胳膊無論何時都要緊緊抱著他,有時候是摟著腰,有時候是捏著他的脖子。
是一種幾近控制的一種姿勢,很霸道,但白榆喜歡。
但謝宇川又是很得體的。
除了偷偷牽手,幾乎沒在外面對他做出這麼出格的舉動。
白榆被他親得笑著朝一邊躲,謝宇川又追著在他已經泛紅的嘴唇上啄了幾下。
「怎麼了?」白榆摸摸他扎手的頭髮問道。
謝宇川不自覺地舔了下唇,牽過白榆軟綿綿的手往車那邊走,「明天我姥姥家走油,要不要去吃炸丸子?」
白榆臉頰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謝宇川一句話把他問蒙了,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想起上午去給姥姥送年貨,老太太讓他幫忙把洗衣機里剛洗好的窗簾掛上。
謝宇川怕自己這大體格把窗台踩塌,於是搬了梯子站在上面一個鉤子一個鉤子仔細掛著。
冬天室內暖氣燒的足,老太太閒來無事從冰箱裡掏出來跟冰棒慢慢吃著,不時和謝宇川搭上幾句話。
「明天把你小朋友帶回來吧,我聽你媽說,他過年不回家了。」
姥姥的話題轉得猝不及防,要不是謝宇川站得穩,興許都能從梯子上摔下來。
其實是姥姥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外孫的同性戀人,只好叫人家小朋友。
謝宇川打小就跟姥姥生活在一起,老太太比誰都疼他。他知道這件事瞞不過老人家,想找個時機好好跟她念叨念叨。
沒想到他媽先一步告訴了姥姥,雖然知道姥姥無論如何都是支持他的,可謝宇川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愧疚。
畢竟姥姥是個傳統了一輩子的老太太,不知為了接受自己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外孫異於常人這件事默默消化了多久。
謝宇川手裡攥著窗簾的掛鉤沉默了幾秒,然後又打起精神迅動作起來。
等窗簾都掛好,他幾乎是跳著從梯子上下來,一把將還不到他肩膀高的老太太抱緊懷裡,一顆腦袋緊緊埋進姥姥肩膀,就像小時候想媽媽,找姥姥安慰的時候。
姥姥被謝宇川抱的往後退了兩步,反應過來時感覺把捏著冰棍的手舉起來,另一隻手則輕輕順著他寬厚的背。
哪怕那個從小窩在她懷裡的小豆丁已經長大成人,在姥姥眼裡,謝宇川依舊是那個她疼愛的孩子。
「哎呦我的大外甥狗啊,是個大人了。」
*
謝宇川手指一根一根塞進白榆指根,想起臨走前姥姥跟他說的話。
「我姥姥說讓你回去跟我們一起過年。」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比以往稍微上揚一點的語調,一聽就知道他很開心。
可白榆心裡就沒有他那麼輕鬆了。
一面是身份特殊,哪怕謝宇川家裡人都接受了他,可在這樣一個該闔家團圓的日子,他的出現會不會讓人尷尬;而另一方面,對比自己的父母是那樣一個態度,這對謝宇川甚至他的家人都是不公平的。
白榆有些自責,還讓謝宇川莫名被媽媽數落一頓。
他心情沉重地仍由謝宇川拉著走,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其實粗重的呼吸和他低垂的眼睫早已將他的心思暴露了。
「不要有壓力,」謝宇川蜷起食指撓撓白榆手心,「我跟姥姥說你想嘗嘗炸丸子,姥姥說剛出鍋的好吃,這才說帶你去的。」
兩人沒走幾步就到了車邊,上車後謝宇川繼續道:「炸丸子涼了也別有滋味,再和白菜一燴,讓你吃了這頓想下頓。」
謝宇川越說越起勁,臨了像是咂摸出味了,自己都笑出了聲,半晌後他才又看向白榆,抓過他因為緊張而不自覺握緊的拳頭。
「沒事兒,別怕。」
白榆也笑了起來,只是這笑里還有點苦。
「我不怕,也沒有不想見你的家人,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他們,你那麼好,而我……」他有些語無倫次,越是著急越是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