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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交心的程度
孟芳起完全不知道计家这边发生的事,她忙得不可开交。这口碑一传十,十传百,都说她的手艺比外头裁缝店的还好,就那么点地方稍作改动,样式看着就新颖,却又不至于出格叫人非议。
到十二月底的时候,孟芳起粗粗计算了一下,这二十来天下来,虽说辛苦了些,不过赚的钱却是比在棉纺厂上班的两倍还多。夏红缨笑着打趣她:“您干脆也跟人家一样,去自己开个店好了,我听人家说去街上卖糖葫芦都能赚不少钱呢!”
孟芳起看了她眼没吭声,夏红缨见她这副表情,张大嘴巴,夸张地说:“不会吧!妈你还真这样想过!”
“你懂什么,不偷不抢,凭自己手艺赚钱,有什么不好的。”孟芳起不理夏红缨,边收拾起裁剪下来的碎布条都用篮子装起来,别看都是碎布,做布鞋“糊浆子”的时候可大有用处,她说,“我明天晚上你们自己买点饼吃,我要去趟江北的乡下。”
说是乡下,其实离主城区也不远,骑车过长江大桥就到地方。
“去那儿干什么?”夏红缨问,“咱家那儿有亲戚吗?后天就元旦。”
前些年的时候不过春节,元旦便当春节来过,元旦那天休假一天,大家总会聚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孟家几代人都在南嘉市定居,亲戚肯定有不少,但自从孟芳起爸妈去世后,这些年亲戚基本都不怎么来往,孟芳起摇头:“我有个姨婆倒是住在那儿,不过人怕是都不在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要去买点葱,晚上回来的。”
“葱?去菜场买点回来就行了,跑那么远去做什么?”夏红缨不解。
孟芳起不想跟她说太多,摆摆手说:“到时候你就知道。”
等孟芳起用自行车装着小半袋的小葱从江北回来,一家人被她吓了一大跳,纷纷围过来,连计庭尧都不太清楚她干什么去了,这么多的葱估摸着得有个五六斤的样子,一家人一两个月都吃不完。
孟芳起将布袋子拎到厨房里,把里面的葱取出摊开铺了一大块地方,这才跟几人说:“明天不是元旦么,我打算到附近卖卖,去年就听人家说过去乡下弄点蔬菜来城里卖,这些买来也不算太贵,跑了两家,总共花去四毛二。”
三人总算弄懂她的意思,夏红缨似乎对孟芳起的举动颇有微词,说:“妈,你这不是投机倒把嘛!我工资一分不留都交给你,你要想买什么你就去买,咱不赚这个钱。”
孟继平没吭声,他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没有什么发言权。计庭尧摸摸自己口袋里的电影票,原本他还想着明天休息跟孟芳起一起去看电影,他显然也不赞同孟芳起这种行为,思前想后方才说:“你不是还有两件衣服没有做完,本来就耗精力……”
孟芳起此刻完全沉浸在赚钱的喜悦里,完全没注意到计庭尧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却说:“没事,明天早上我和红缨出去,就走家串户去卖,早上和下午卖两回就行。”
“我不去。”夏红缨怏怏不乐,想起自己工厂那个每天穿得整齐的播音员,直接开口反对,“要是被我厂里的工友看到,那不被人家笑话死了,你要去你自己去。”
孟芳起也没有过多强求她,抬头看了眼她头上崭新的头绳,只说:“不去就不去了,我自己去。”
“要不姐,我跟你一起去。”孟继平说。
“你好好在家学习。”孟芳起不同意。
晚上回房后,计庭尧私下对孟芳起说:“红缨岁数也不小,让人瞧见确实不怎么好,你也别怪她。”
这话孟芳起真的不爱听,她话里难得带了几分不满:“手脚干干净净挣钱,哪有什么不好,连胡耀邦总书记都说自食其力是光彩的。”
计庭尧不说话了,他实在不擅长与人争论,便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看书。孟芳起原本在踩着缝纫机,换线时停下往他的方向瞥了瞥。她不确定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不好,他或许是生气,但看他脸色也不像。
“你把裤子脱了吧。”孟芳起突然说,因为别扭而显得话特别僵硬。
计庭尧一愣,书还拿在手上,男人的神色,从刚开始的莫名其妙很快变成害羞,那抹异样的红在昏黄的灯光下那样清晰。
孟芳起把缝纫机针下的布往前一抽,瞧见他别扭的动作骤然反应过来,别开眼说:“你想哪儿去,你不是裤脚那边线头掉了么,我帮你缝两针。”
“噢,噢,好的。”计庭尧站起来,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在书桌这儿将棉裤脱下来,跑到床那边脱下来从她身后递给她。男人只穿了条棉毛裤,反正已经洗漱完,索性拿了书钻到被窝里。
孟芳起在计庭尧的左边口袋里发现两张电影票,明天下午四点的,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当作没有看见般,又重新放回他口袋里。她在钟庄村那些年,是她看电影最频繁的时候,几个村子的人但凡听说哪里放电影,都早早地带着板凳去晒谷场占位置。自从回来后,她一次都没去过电影院。
等帮计庭尧缝好衣服,她又忙活半个多小时才上床,熄了灯,计庭尧忽然跟她说:“芳起……”
“嗯?”
“明天下午……”
“怎么了?”她立马想起那两张票,故意问。
计庭尧却一下偃旗息鼓,或者两人还没到交心的程度,念及她明天已经有事,他便没有再问出口:“没,没什么。”
孟芳起有些失望,她说不清自己失望的缘由,甚至想,也许这个电影票不是他的,也许他要跟同事一起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