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这个我就很喜欢了!”林天天赶忙将簪子插在了头上,表示自己很钟意,顺便在心中大为感叹男人的价值观:难道男人们对事物的认知,仅仅只简单地停留在价格上吗?难道他们只认为,价格最贵的就是最好的了吗?
见她依言戴上,他的唇边扬起浅浅的弧度。下意识地伸手为她整了整头发,将玉簪的位置摆正。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逾矩,忙退后数步转过了身。
别过脸去,眼光流连于四周小楼的檐角,偏就是不敢看她。而站在他身后的林天天,却分明从那红透的耳朵根上,看出了他此时的窘迫。
清风微微拂过,扬起她的鬓角。林天天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微温的触感,怕是方才一直被他紧握的缘故吧。
抬头仰望碧蓝的天幕,心情莫名地晴朗起来。渐渐地,她伸手探向他的后背,一把拉住他的衣角,然后快步越过他。抬起脸来,在她黑亮的眼眸中,映着明媚的碧空,也映着浓浓化不开的笑意。
明明只是支廉价的翠簪,可是此后,它却一直跟了林天天许久。
而约莫两个月之后,在一次和委托她做媒的女孩的交谈中,林天天才了解到,为什么那日他坚持让他戴上玉簪。
原来,在这个有着封建迷信思想的年代,关于媒婆的穿戴是有讲究的。在帮别人做媒的同时,也是把自己的运气借给对方;若是做媒没有成功的话,媒婆本身是会受到反噬而生病的。所以,那些古代的媒婆才会在头上戴满大花和金银首饰,一来可以减少运气的流失,二来也可以抵挡霉运和疾病。
听到这番解释,林天天不自觉地伸手摸向头顶的簪子,笑意不自觉地浮上脸庞。笑在唇边,也笑进了黑亮的眼眸中。
那一晚,她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大包酱牛肉。半夜守在衙门口许久,终于等着了巡了第一遍夜的张名扬。
当然,这非但没得到他的感动,反而招来了他的一顿骂就是。无非是“这么晚还在街上晃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种毫无新意的说辞,她也不在乎,一边听他训话一边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等他唠叨够了,这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唔!”值夜正饿的他,又找不到筷子,只好蹲在地上用手抓了,狼吞虎咽的。
她也顺势蹲下,这个动作引来他的皱眉。林天天冲天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决定忽视他关于“不成体统”的言论。
“啊!看!那是什么?!”她一脸惊异地指向他的背后。
“啊?!”回过头却没有看见任何异状,他这才明白自己再度上了她的当。果然,转了头,只见她拿着从他手里抢过来的肉片,嚼得正开心。
为防她再度耍诈,他干脆埋头苦吃。而她则时不时地抢上一块,虽然实际上,她一点都不饿。
第111节:这个古代不太“古”(20)
更深露重的半夜,银白色的月光静静地洒在衙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上,也洒在那两个蹲在石狮子下吃酱牛肉的身影上。
有月下却无花前,没有挺直脊背吟诗作对的气宇轩昂,只有猛吃酱牛肉的猥琐姿势。这个场景,怕是和小说里描绘的“浪漫”差很多吧?
托着腮帮子,一边望着他不算优雅的吃相,林天天一边这么想。
“喂!”
他的唤声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凝神一看,只见他抹着油嘴,一边将纸包递给自己:那里面还装着最后几块牛肉。
将纸包推给他,林天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可他却又把纸包推了回来,二人就这么推来推去,直到林天天干脆直起了身,转头要走,他才连忙将盛下的几块一起塞入嘴里,然后急急地追上来,“我送你……啊!”
话音未落,张名扬一个脚步不稳,跌了一跤:蹲得太久,腿都麻了。
林天天“扑哧”一声喷笑出来,伸手去拉他。可张名扬却谨记所谓的“避嫌”,坚持不拉她伸过来的手,反而去抓她衣袖,“要死啦!大油手!我刚换过衣服耶!”
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钝响——那是某只河东狮子,拍了那可怜男人脑袋的声音。
四
清晨的阳光柔和地洒进窗中,在铜盆里漾起晶莹的光芒。一双白皙的手探进水中,捧了一手的水,将脸蛋凑近,大力地揉搓了几把。
拿起一边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两把。林天天走出门外,在院内的小花盆前蹲下,用剪刀截了一段芦荟,将汁液抹在手心里揉了两下,一边往脸上抹,一边慢条斯理地晃进屋内。
“连个润肤霜都没有,这可怎么保养啊。”坐定在铜镜前,她凑近了脸,确定没有任何痘痘或者黄斑之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即使是这样,她还是不忘抱怨两句:“照这么看,等到三十岁,估计就得成黄脸婆了。谁说古代是健康养生的好地方?就连皮肤都保养不了咧!”想到在那个时代里,她的梳妆台上总是要放好几个瓶瓶罐罐的。再看看面前的桌上,连半个粉盒都没有,林天天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当然,不是说古代就是没有化妆品,只是想到那些女子们光将白粉和胭脂抹在脸上,然而这个时代却没有与之对应的卸妆乳液的存在,林天天就说什么也不愿意化妆了——她可不想将铅粉残留在皮肤的毛孔当中。
肆无忌惮地张大了口,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她一边将头发高高地在头顶盘了两圈,然后扎成了一个马尾垂下。伸手从桌上摸起那个玉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上,林天天满意地冲镜子里的人点了点头——虽然这个发型曾经被那个没有审美水准的家伙称为“道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