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二也时常惊讶这个表弟的谈吐与思维,感觉像是一个睿智的老者在跟她聊天。
渐渐的宫二开始有事没事都会找楚河聊天谈心,感觉自己这个弟弟啥都懂,而且有些话听上去有些歪理甚至匪夷所思,但是回头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宫二去上学是需要住宿的,南开大学离着旅顺好远,好几个月才回来一趟,这次见到楚河也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又是谁谁谁闹革命了,又是谁谁谁被抓走了,又是谁谁谁的一夜被抄家灭门了。
听到这里,楚河想到了明年要生的大事,啃完鸡爪的他,随便抓过一把土灰把手上的油沾干净了,对宫二说道:“姐,我觉得时局有些不稳啊,要不你暂时先别上学了。”
说实话,楚河也不知道,宫家是如何在最先沦陷的东三省存活下来的,而且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今天想起来,楚河决定问个清楚,没等宫二回答,楚河继续问道:“姐,现在满大街都在抓人,国党与共产党闹的不可开交,小日子也在一边蠢蠢欲动,师傅他有没有做准备啊。”
宫二想了想说道:“爹说了,国有国的世界,侠有侠的世界,从古至今,凡侠者不入仕,不出世,这是古往今来的规矩,如果有政变之乱,我们江湖人通常所做的都是闭门锁户,作避世之态,当权者也不愿招惹我们这些武人,所以大家都是一个默契而已。”
“那民族之争也这样吗?”楚河追问道。
宫二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去问问爹,他肯定给你说的。”
楚河霍然起身:“走,姐,咱去问问师傅。”
两人在前厅找到了正在会客的宫羽田,看到有人在,楚河与宫二站在门廊中等候着。
只见几名正装男人正在跟宫羽田不断的说着什么,可宫羽田一直摇头,那群人不甘心,从包里又是拿文件,又是拿金条的,可宫羽田一直不为所动,甚至把茶杯端了起来,浅酌起来,送客之意明显。
那几个咬咬牙,再三的低头恳求着什么,可见宫羽田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好愤愤的离开了。
见老姜把门关上后,楚河与宫二才走了上来,宫二问道:“他们还想让你出山?”
宫羽田摇摇头:“他们不是想让我出山,他们想让我带头,出一个号召令。”
“什么号召令?”
“哼!号召武林人给他们卖命的令!”宫羽田冷哼道。
此时楚河问道:“师傅,那群人是什么人?”
宫羽田淡淡的说道:“军统!”
“那您不答应,他们会不会对您不利?”楚河试探的问道。
宫羽田嗤笑一声:“就他们,一群乌合之众,内斗行,有本事去把那些领事馆,租界啥的撵出去啊,他们想对我出手,那就得掂量掂量所有武人的分量,他们受不受得住,我们武人是争强好胜,喜欢分出个你高我低,但是如果有外人插手进来,谁伸手就剁谁,这就是江湖规矩!”
楚河继续说道:“师傅,如果小日子伸手呢?”
宫羽田眼露精光,死死盯着楚河:“我告诉你,也顺路告诉姑娘,你们都记好了,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插手其中的事情,否则别怪我逐出家门,听到了没?”
楚河与宫二连忙点头。
宫羽田喊道:“老姜,你过来。”
老姜从门外走进:“老爷,你吩咐。”
“从今天开始,武馆封闭,除了几个亲传弟子外,其他都解散回家。”宫羽田命令道。
宫二惊呼:“爹,何以做这样的决定。”
老姜没有说话,扭头就出门了。
宫羽田看看四周无人,才缓声对着二人说道:“不止是军统,就在前几日奉系的也找过我,看样子小日子那边也不安稳了,所以又到了避世的时候了,唉,这连年的战争,武人也都凋零了不少,从甲午战争,到义和团,到八国联军,再到北伐,太多的人悄无声息的就这样没了,太多的传承也陡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我们要保存住我们的传承,我们要把江湖延续下去。
这就是我们武人的责任。”
楚河争辩的话脱口而出:“师傅,那如果小日子真的开始侵略我们,我们就在一边看着吗?”
宫羽田厉声喝道:“楚河,你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政府有政府的责任,而我们武人也并不轻松,你当只有我们自己国家有武人吗?小日子没有吗?
如果我们不出世,他们也不出世,如果有一方坏了规矩,那就是全面的介入,这就是制衡,你懂吗?”
楚河不服气:“那如何界定呢?咱们都锁门了,他们有没有兴风作浪,咱们从何而知?”
宫羽田指着楚河怒斥:“江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宫二带你弟弟回去,让他老老实实的给我打磨身体,你也是,从今开始就不用回学校学习了,都在家里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