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龙七,是我们的眼光太狭隘,对不起。”
“你愿意接受吗?”
周以聪认真地问道。
龙七晃着杯子里的冰块,盯着这些渐渐融成水的冰,女音仍在耳畔搔着痒,她说:“你请我喝酒,我就接受。”
周以聪看着她。
她慢慢地别过头,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浅浅的酒意:“你今天很幸运,有另一件特别烦心的事占了我现在整个脑袋,我过往不究,只要你请我喝酒。”
……
……
一小时后,数十杯酒下肚的她被周以聪禁止再喝。
她那个时候已经半醉状态,整个脑子里不可控地播放从前和靳译肯在酒后的接吻,整个人特别不爽,甩了周以聪的手。
周以聪想给老坪打电话。
她说:“你别烦人家,我都给他放假了,他要回家过年。”
周以聪显然不确定她说的是清醒话还是酒话,只能跟着她走,时不时搀扶她一把,她又要了两瓶红酒,让服务生送酒店房间去,这儿不让喝就回去喝,还负气地瞥周以聪一眼,周以聪无奈点头,没插手管,随后四处探头找她的女助理。
她往玻璃房外走。
途中撞了几个人,惹了几句抱怨。
等出门后,强大的温差惹得她一个寒噤,雪片刮到脸上,手臂上,裸露的肩上,但脸还泛红,身子还热,长在寒风中飘扬,她打了一支烟。
这雪夜,多像是靳译肯出国前的那一夜。
她给他留下深刻烙印的那一夜。
那会儿被爱得多无法无天,现在就有多恍然大悟,她往外走着,望着,城市的光害笼罩整片夜空,风声,雪片掉落声,车水马龙声,烟从唇间漫出的气体流动声,都在耳边响,她闭着眼,散着血液里的热,一口气呼出来,飘散在泛红的脸与冻红的鼻尖间。
在天台边缘滑了一脚。
整个世界跌宕了一下,双臂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她的意识才稍微回来一点,看到扶住她的臧习浦,额头碰着他的下巴,被胡渣子扎得疼,而虚惊一场的周以聪在两米外喘气站着,臧习浦腾出一只手,朝后挥了挥,周以聪点头,离去。
她那时候才感觉冷了,头在风里飘啊飘,老是拂到臧习浦的脸上,她站不稳,抓着人家的围巾,说:“帮我给老坪打个电话,让他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
后来,也记不清到底是坐着谁的车子回到颐眀湾的。
风雪还是很大,雨刮器咔咔咔地响,她在后座酣睡,身上盖着一件男式羊毛大衣。
为避人耳目,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她下车后吐了一把,被人轻轻拍着背,还往她手里塞了一盒解酒护胃的酸奶,说了些什么,大意是反复确认她是否自己找得着家。
她这人牛就牛在明明已经烂醉,但人看上去倍儿清醒,第二天醒来把酒后行为忘得一干二净才算证明醉过,她反复地向那人比ok,说可以,让人回去,祝人家新春快乐恭喜财早生贵子。
臧习浦应该是真的不便送她上楼,将外套留在她身上,放了手。
她走到十步外的时候,身后出车子启动声,车灯晃过,朝着停车场出口去了。
臧习浦一行人离开了。
停车场剩她一个人。
高跟鞋声寂寞地回响,伴着一丝来自顶上地面的风雪呼啸。她头也不回地走,两步正,一步歪,踉踉跄跄,拆着吸管戳进酸奶盖,无意识地吸吮一口。
而后捋,步子正好经过她的车位,看见车位上安静停着的兰博基尼,她吸着酸奶,看着,心里没来由地来劲儿,高兴,呵笑一声。
继续走,包在手里攥着,包链子在指缝间摇来晃去,着金属光。
没走五步,步子渐渐停下。
酸奶刚滑下喉口,一阵冰酸,而心口开始起伏。
五秒前刚从眼角一划而过的画面从朦胧变得清晰,她的脑袋仿佛被一盆热水浇下,从头到尾地提神,下意识地按着原路往后退,看过去,看见她的兰博基尼旁,靳译肯的车位上,原该停着一辆全黑柯尼塞格的位置——
此刻确实,空空荡荡。
停车场内万籁俱寂,包链子在指缝间晃着。
而她耳边听到了来自胸腔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声,一种强烈的暗示驱使她站在这一片空荡的车位前,酒开始醒,血液开始倒流,两种度成正比,酸奶盒子啪嗒一声落地,一个电话急催到班卫那里。
“……你帮我查一下,现在市里哪些地方出现过一辆柯尼塞格,全黑,车牌号,车牌号我得想一下……车牌号我你。”
班卫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在嘈杂电音中大声问她什么情况。
“我觉得……”她的嗓音着抖。
……
“我觉得靳译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