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一眼便认出,这是钟盈。
但令她愕然的是,她在这画中的一颦一蹙,令她好生熟悉!是曾见过人,仿佛马上能呼出名字。
凌珊的反应尽数落入晏珩眼中。他如柳叶般细长的眼眸一眯,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像只狐狸似的狡猾。
“这是……”凌珊抬眼,却恰好对上晏珩身后的铜镜。那铜镜纹饰丰富,精美异常。可凌珊只看到镜中模糊的自己。
她很少照镜子,有时甚至忘了自己的模样。
可是此时,她却在那镜子中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钟盈。
特别是那张,如红樱般饱满的嘴唇,还有眨眼间的反应,恰如梅似桃,那是一种如出一辙的神似,令她感到阵阵恶寒。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双手下意识抚着双颊,向后退了几步。对于这张脸,她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
“我……我”凌蓦地珊眼前一白,一些细碎的回忆涌上脑海,但是瞬间又消逝了。
“怎么了?”晏珩问。
“我不知道。好奇怪,我怎么这么像她。”凌珊茫然地看向晏珩,寻求解释。这人将她带来这里,又看这画像,难道只是巧合?
晏珩唇角一勾,道:“本王亦不知,本王自第一次看见你,便现你像极了昭华贵妃曾经素面朝天之样。”
“这幅画,乃是吾溪公子所作。相传他游历天下,朋友无数。他有一友,曾在两年前的中秋夜见到昭华贵妃,那年也正是在季庆宫门前,父皇特宴请群臣百官,与万民共观歌舞表演。那是昭华贵妃第一次出现在民众面前,无人不为她倾城之貌震撼。其中一人便是吾溪公子之友,他一见难忘,辗转难眠,便请吾溪公子通过他的描述绘制画像,这吾溪公子一闻便心领神会,才有此惟妙惟肖的画像。”
凌珊默默听着,她从前不知吾溪公子,但今日来常常听得他的名字,没想到竟是如此传奇的一个人。
蓦地,她眼光一凝,指着画上破损的一角,问:“为什么要把这里撕了?”
晏珩道:“那是吾溪公子所题的诗,已经无人知晓原文了。只听民间流传,大意是再美也不过百花中一朵,他不会留意。”
“原来如此,因为冒犯了昭华贵妃,所以裁去,对吗?”凌珊顿悟。
晏珩点点头。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幅画?”凌珊又问。
晏珩摇摇头,将画作收起,放回木匣中。
“本王心中有一个猜想,但不敢证实,或许给你心中种下一个想法后,你会帮本王解开。”他缓缓道。
凌珊闻言,正欲开口,被他打断。
“有人来找你了。”
凌珊向门口一看,是晏珩的宫女秋寻站于门口。
“殿下,昭华贵妃传唤懦儿。”
凌珊吞咽了一下,心里生出几分怕意来。
“去吧。没事的。”晏珩推了推她。将她送到秋寻面前。
凌珊吸了口气,跟着秋寻走了。这一路上,钟盈的那张脸一直飘忽在她的眼前,飘得她脑袋直疼。她总觉得,在记忆深处,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的东西,却是想不起来了。
走进初同轩主屋,凌珊便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凌宛青的房内,总是弥漫着这样的味道。凌珊见钟盈正坐在景云旁边,小声地喂着药。
“娘娘,懦儿到了。”秋寻道。
床上的景云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懦儿!快来!”
“云儿!”钟盈蹙着眉,道:“安分些。”
“娘,就是她救了我!”景云指着凌珊。
凌珊连忙跪下,道:“拜见昭华贵妃,景云公主。”
“快起来。”景云招手。“你过来,你过来。”
钟盈见景云如此不安分,看一时也喂不进去药了,便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女。
“起来吧。”钟盈道。
凌珊点点头,缓缓站起。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脚尖,不知为何,她不敢看钟盈,也不敢离她太近,仿佛只要不小心就会刺破一些……一些她不想想起的回忆。
“懦儿,你过来呀!”景云一着急,生咳了好几声。
“云儿!”钟盈心疼地给景云顺气,脸上有了愠色:“公主叫你过来,你耳朵聋了是吗!”
这一斥,令凌珊不寒而栗,她连忙上前,还未走到床前,景云便倾身抓住了她的手。
“懦儿,谢谢你。”
闻言,凌珊一愣,抬眸看向景云,眼里满是震惊。
“谢谢你!救我!”景云盈着笑意重复:“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真的。”
凌珊顿时哑然,倒是一旁的钟盈神色不改,眼神锐利如刀:“公主与你说话,你却不予理会吗?”
“娘!不许你欺负她!”景云护犊子般将凌珊拉到一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见钟盈无奈叹气,神色松了。景云就哼一声,转而又对凌珊道:“懦儿,等我病好了,我便带你出宫,带你去看你娘,你哥哥,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你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