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傷,胳膊上的和後背上的,多是夷安長公主命人「訓誡」來的,腰上的和腿上的,則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崔氏,「教」她跳舞的時候落下的。
說恨,當然也是恨的,但她聽說前不久宮裡的廢園走水,崔氏並幾個女使,已經不幸被燒死了。
死了的人,她不想再計較,不是人死債消,而是她心力有限。
至於夷安長公主,夷安是晉國皇室,她對晉國的恨過於深重,相較之下,個人間的恩怨顯得那麼渺小而無足輕重。
齊曕不說話。
姜嬈只能自己找話說,她問:「侯爺,你隨身帶著祛疤的藥膏麼?」
她問的時候,仰頭盯著齊曕的側臉,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像初升的朝陽。
齊曕瞥了她一眼,輕蔑地笑了笑:「隨身帶,不行麼?」
「侯爺騙人。侯爺背上留著那麼多舊疤,可見從不擦藥。」姜嬈往齊曕胸口蹭了蹭,「這藥膏是侯爺特意給嬈嬈準備的吧?」
這葯的確是給姜嬈帶的,還是他進宮特意找小皇帝拿的。但他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懷中這副嬌嫩雪白的身子上,四處留著醜陋可怖的疤痕,實在很煞風景。
「說了別動。」齊曕掐了一把姜嬈的屁股,另一隻手在她肩上的淤青上時輕時重地按揉著,讓藥效儘快深入肌理。
姜嬈剛晃蕩起來的一雙雪白的長腿,只能老老實實停下。
不動的時候,身體的知覺就越發靈敏。
肩上的淤青早不疼了,她便只能感覺到齊曕手心的冰涼。
但隨著他的動作,肩上漸漸有了暖意,只不知是藥效發揮了作用,還是被他的手心搓熱的。
擦完了葯,齊曕和姜嬈一同用了午膳,就去了書房。
姜嬈終於能下地自由走動了,連忙到院子裡轉了一圈,她還想回去蘭苑拿些東西,離開竹苑的時候,卻遇到抱秋尋她。
「公主,這是岑府遞來的帖子。這月二十四岑老夫人要辦六十壽辰。」
姜嬈點點頭,側過身:「侯爺在書房,你給侯爺送去吧。」
抱秋一愣,忙道:「不是,這帖子是給公主您的,不是給侯爺的。遞給侯爺的帖子都是墨雲赤風負責,奴婢們只負責公主您的事。」
「什麼?」姜嬈吃了一驚。作為一個亡國公主,怎麼會有人邀請她去參加壽宴?
「你確定是給我的?」姜嬈還是難以置信。
抱秋肯定地點點頭:「真的是給公主的,不過……依奴婢看,這帖子送得奇怪,公主若是不想去,奴婢就去回了岑府。」
姜嬈沒說話,過了會兒問:「岑府還邀請了些什麼人。」
「岑老夫人的次女當年嫁給了荀太傅,在安梁還算人緣頗廣,若是荀太傅沒出事,大抵滿朝文武都會給岑府這個面子,可如今……」抱秋搖搖頭,「奴婢也說不準。」
「我去。」姜嬈卻下了決定。
「公主您真的要去?」
姜嬈點頭。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興許在岑老夫人的壽宴上,她有機會見到兵部尚書的紈絝兒子,韋泉思。
畢竟清河侯府和兵部這兩條路,從來都不是只能走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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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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