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呦,你多想些?什么呢……”
“我多想了吗?我多想……你当我是傻子吗。”杨风生猛地站起了身来。
他倒宁愿是他多想了,但他太过敏锐,光是从杨奕的几?句话,几?个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去北疆做什么?为什么要你去北疆,是不?是想要让你干脆死在北疆了是吗?”
“有你这样咒老子的吗?”
“那?你不?去不?行吗。”
北疆是龙潭虎穴,是一个能吃了杨奕的地方。
此行杨奕去北疆,肯定凶多吉少。
杨风生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恳求之意,若是细细去听,好像还带着几?分哭腔。
杨奕看着屋外的天,晨阳很快就笼罩了整片天,阳光照进廊庑,镀上了一大片金。
“杀人偿命,应该的。我的命,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定下了。”
“死就死了,我不?在意,这么些?年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你呢,你死什么,你才这么点大,你好好活着就行。”
“不?能好好活着的话,活着也行。”
杨奕现在又还能奢求些?什么呢,独独他们能活着,活着就已经是顶顶好了。
“活着……活着……你太狠心?了。爹,你真的太狠心?了。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我们了……为什么这些?话从你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就这么轻松呢。”
杨风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杨水起的心?情?,他的身形很高,可在这一刻,他的身影被光投射在地上的,竟显得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可怜无助。
他道:“就算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担着不?行吗。为什么非要,非要这个样子。”
他的话语还带了几?分急切恳求,“你这么聪明,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他是谁啊,他可是杨奕啊!只要他想,就一定还会有法?子的不?是吗?
杨奕不?忍再看杨风生,他看向了屋外的天,阳光正好,明媚灿烂。
只他的眼神带了几?分悲悯。
“这世?上有法?子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有法?子的。”
他又不?是什么神仙,他之所以能走到如今,早就是已经不?要了性命,若要命,他也走不?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
他说,“孩子,当年的事情?,爹对?不?起你啊,你心?里苦,爹都知?道。若有来世?呀,别叫再碰见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啦。你不?能出事,就算是出事了,也要活着,你不?想着自己,你也要想着你的小妹,你放心?,真的放心?留下她一个人吗?”
他不?自私。
他很好。
杨风生很想这样说,可是他的喉咙却不?知?道是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什么话也都说不?出。
他不?像杨水起那?样,能主动地去表达自己的感情?,将所有想说的话都宣之于口,他寻常的时候并不?迟钝,唯独在论及感情?之时,比谁都要愚钝。
杨奕看着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再多说下去,只怕要将他也惹哭了。
杨风生哭……自他长大之后,他就没见过了。还是莫要哭了,不?然他也哄不?来啊。
他扯开了话题,故作随意道:“对?了,亲事和国公爷说好了吗?”
杨风生没想到他竟就这样想要扯开话题,但他已经没有再继续不?依不?饶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他看出来,杨奕去意已绝,不?论他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的了。
他瞥了眼,看向了别处,也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淡淡答道:“说好了,你去北疆前就有媒婆能上门了,你去北疆之前,这事估摸就能定下来了。”
这事本提前几?天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今日也不?过是再走个流程确认一番。国公爷是个好人,杜衡也不?错,杨奕执意将杨水起嫁进杜家,只希望他们能庇佑她的后半生。
杨奕不?怕杜衡是一时兴起,万一后面?变了心?岂不?糟糕。有国公爷在,便是看在杨平的份上,也能让杨水起有善终,准确的来说,与其说杨奕看上的是杜衡,倒不?如说是看上杜呈。
他见事情?说定,也稍稍放心?,他又问?,“你今日去哪里了?怎么天亮了才回来。”
“方和师跑了。”
方和师?跑了?
杨奕问?,“跑?她不?是素来稳重懂事,性子也闷,怎么会跑,又是跑去哪里了?”
“她和男人跑了。”
杨奕更惊,“和男子跑了?”
杨风生想起这个头就疼,他敷衍地“嗯”了一句。
杨奕看向杨风生的眼神更是可怜,他喃喃道:“难怪昨日不?见你亲自去寻小妹,原来是去追人了,那?人呢,可找回来了?”
“找回来了。”
杨奕问?,“可送回家去了?”
杨风生没有隐瞒,如实答道:“被我关?在京郊的一座庄子上了。”
*
杨风生在八月初的时候就动身前往北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