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外打仗,遍地都是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哪有好看的。”景元抬手道,“那些喜欢打打杀杀的就另提了。”
“可?是…”
“你?是外宾,哪有叫客人上阵杀敌的道理?”景元将手心搭在她的头顶,轻抚了两?下?,幼清凝望着他,眼中闪烁着焦灼、担忧与…
黏得化不开的东西。
让他不禁垂下?手,用指背刮过她的脸颊。
如玉温润。
“罢了,我不过是外来之人…”她落寞地说道。
景元收回手,将它背在身后,用另只手握住手腕,他眯眼笑着点头,“总有一日?,你?还要回到星海中去的。”
所以…现在就足够。不要祈求风会停留。
景元的发丝遮住他眼中的伤情,那是年?岁尚轻的人会流露出的春悲,彩云易散琉璃脆,景元是知道的,此次召约并非是小打小闹,而是急令,由腾骁将军亲自?下?达,军令如山,他不想?退退缩,也不愿退缩。
这是他加入云骑的初心,初心不改。
除了家人…景元意外又有了留恋的对象,听闻镜流有次出征足足去了七十一年?,星海无限,时间的流动也各不相同,万一他一去百年?,幼清早该登上飞船,驰骋银河了吧?就是不知巡海游侠的目标会是何处,他们又该在何处重逢。
思惴良久,时间却只过了片刻,景元回神,微笑着和她挥挥手,等他转身走了两?步,幼清忽然拽住他的腰带,腰带上的坠子碰在一起,叮叮当当,他一个?踉跄,赶紧用手握住一旁的柱子稳住身体,一回头,就见幼清低着头,牢牢攥着手中的玄色皮革,她声音飘渺,叫人听不真切:“谁说我会走的?”
更漏滴答,滴滴坠在心尖,景元被风吹得耳垂发痒,一时竟然愣在了原地。
平白说了那种不明所以的话…幼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向来率性而为,可?现在她确实没有想?走的想?法,也称不上说谎。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东西,待得舒服,好好的,她才舍不得走,再说,答应丹枫的事还没见分晓,她怎么能走?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睡了一会儿?,叮铃铃的声音瞬间将她惊醒,幼清胡乱地摸到声音的来源,原来就是她手上的玉兆,她戳戳点点,阴差阳错地点开了,景元的声音传来,她顿时坐起,只听他微喘着说:“事出突然,我们要出发了。”
幼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出发…你?要去哪?”
说完之后她便反应过来了。
幼清赶忙穿上衣服,御剑飞到流云渡,远远便看渡口星光点点,靠近之后更是惊掉下?巴,只见天上飞着万艘星槎战舰,将整个?流云渡照得灯火通明,幼清错开舰队,在一处渡口成功与景元会和。
镜流位列首位,景元随后。他们的飞船都在最前面,幼清歪歪扭扭地落在地上,还没把?地面踏实,就听景元道:“我要走了!”
幼清懵懵地望着他们,只见云骑列队整齐,唯有他抬手和她挥动,为此还得到了镜流剑柄爆栗,幼清远远和他望着,白珩也探出头来,和她吆喝:“哎!幼清!”
幼清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白珩,她道:“我们要走啦!等我们回来,准备点硬菜呗!”城
幼清说:“一定!”
白珩给她比了个?势在必得的手势便拉上舷窗,负责引渡的狐人站得高高的,只听一声呼啸,前排的星舰瞬间穿破宇宙浮尘,瞬间消失踪迹,紧接着便是第二排、第三排…
千万流星呼啸而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流云渡便恢复了夜晚的宁静与幽暗,幼清拦住方才引渡的狐人,问道:“怎么出动了这么多人?”
“自?然是去支援曜青。”
这么多…难道整个?罗浮的军队都出动了?
万艘要多少云骑啊…
幼清懵懵地回到家,一整夜都没得安眠,等到天亮,她便去找了丹枫,丹枫正在鳞渊境与空气对弈,幼清坐在他旁边,丹枫也不遮拦,和她说道:“约是五分之一的战力罢。倘若艰难,或许我也要前去支援。”
“堂堂龙尊,也要上阵杀敌啊?”
丹枫道:“妙法善医。”
“原来你?也精于医道。”幼清托腮道,“大家都去曜青仙舟了…”
“并非,应当是直奔战场。”
“啊…可?镜流他们在最前面的船上…”幼清摇动他,“你?都不担心吗?”
丹枫道:“镜流坐剑首位已近千年?。”
她杀不掉的敌人,丹枫还没见过。
幼清还是不免担心,“以前见过一次星球大战,打得不可?开交,球都炸了…”
丹枫道:“便是那么激烈的战事了。”
幼清还想?说什么,丹枫已经用尾巴尖挡住她的嘴巴。
被控制了。
幼清垂着脑袋看他下?棋,他的尾巴像个?婴儿?床,摇摇晃晃好不安逸,幼清问:“你?也是这样哄你?们的小持明吗?”
“没有。”丹枫想?了想?,落子道,“只哄过一次景元。”
“哇,那时候的景元多大?”
“七八岁。”丹枫道,“他听闻镜流出征,可?能要去七八十年?,便嚎啕大哭起来…”
与现在的幼清别无二致。
丹枫早已习惯了这些别离,镜流即便离开百年?,再折返回鳞渊境,他也同样认得故人,丹枫少为镜流担忧,见过无罅飞光者,便没有这些无聊的忧愁了。
丹枫重新捂着她的嘴,上次这么捂着景元,他很快就不哭了,而且睡得很沉,丹枫当然不知道那是景元憋晕了,但问题不大,长生?种,不会因为小小的缺氧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