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这是又看上了哪位美人,时时都不忘写情诗……”
风承熙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这不是你的字迹……这是旁人写给你的?”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朕的后宫中,有人给你写情诗?……是哪个?”
叶汝真听他最后一个字像是从冰窟窿里掏出来似的,顿时一个激灵。
后宫中人给别人写情诗要不得,别人给后宫中人写情诗岂不同样是完蛋?
“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可否认归否认,底下的话却不知道怎么编。
若照实说袁子明让她改诗,他来了兴致看着她改,那岂不更完蛋?
风承熙低头把诗重新看了看,“唔,这诗乃是男子口吻,确实不是后宫中人——”
他再一次顿住。
这次顿得比较久,姿势相当僵硬。
叶汝真的脑子还在嗡嗡乱转,不知该找什么样的借口,就见风承熙慢慢起身,诗笺在手里被捏得变形。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这诗……是男子写给你的?”
叶汝真:“……”
叶汝真:“!!!”
这误会可大了。
“陛下,其实这诗是袁兄写的——”
风承熙声音森冷如铁,脸色青,眼角隐隐有红晕:“——袁子明写情诗给你?!”
“不不不不——”叶汝真急道,“这是袁兄写的,但不是写给臣的……”
“那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叶汝真感觉风承熙的气息不对了,这是快要作的样子,她“扑通”一下跪地上,往前一扑,直接抱住风承熙大腿:“陛下!”
这么个大动作果然吸引了风承熙不少注意力,眼角的红晕为之一顿。
“袁兄家中给他相了一门亲事,他看中了人家,写了诗想送给人家,不知好不好,所以先叫臣看一看。”
叶汝真说得飞快,“臣与袁兄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臣是家中独子,对男色绝无兴趣,陛下明鉴!”
风承熙紧绷的身体缓缓松驰了下来,一把托住叶汝真的手臂,把叶汝真从地上拉了起来,似要把诗还给她,但不知为何又顿住,问道:“秘书省中擅诗者不少,他为何辛苦巴巴地让你改?”
“这种诗也不好给谁都看吧?”叶汝真道,“再说臣书读得虽然不好,诗词写得还算不坏,所以袁兄才拜托臣的。”
被捏得皱巴巴的诗笺终于还到了叶汝真手里,“那你打算怎么改?”
“……”叶汝真心说来了。
“臣想过了,面对心爱之人,应该以诚待之。自己是什么样,就让对方看见是什么样。不然等人家嫁过来了才现那些都是假装出来的,该有多伤心?”
叶汝真一脸的深思熟虑,“所以臣决定不做改动,明天就还给他。”
风承熙看着她,没有说话。
叶汝真还以为是自己没能糊弄过去,正待再补救补救,忽然现他的眼神里好像透着一股哀伤。
“陛下……”她轻轻唤了一声,“您还好吗?”
方才应该算是没作吧?
风承熙“嗯”了一声,忽然道:“不早了,去沐浴吧,看你出的这一头汗。”
叶汝真那一通狂奔,确实是汗流浃背,眼见这事算是揭过去了,顿时放下心去沐浴。
康福也给风承熙备好了热水。
风承熙靠在浴斛之中,出神。
康福进来侍候的时候,看见药汤还搁在旁边小几上一动未动。
“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他说叶大人于您有益处,果然是真的。”康福道,“今日是陛下第一次克制住了心疾。”
风承熙回过神:“……是么?”
他只记得叶汝真当时往地上一跪,有一个念头忽然在宛如火烧火燎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地上的红茸毯撤了,直接这么跪,会疼。
再到叶汝真抱住他的腿,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叶汝真抱得有多用力,如果说那个念头是风中多了一丝水汽,那么那个抱大腿便像是天降甘霖,身体里无法控制的灼烧就像是刚刚冒出来的火焰遇上一场及时雨,“滋”地一声被灭得只剩一缕青烟。
“陛下有叶大人在旁相助,再按时服药,去除心疾,定然是指日可待……”
风承熙打断康福:“行了,药拿来。”
康福“哎”了一声,把药端过来。
风承熙一口喝完,靠在浴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