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洋被窜出的火苗吓了一大跳,他赶紧伸出右臂用力去撸那团火,试图用一臂之力压灭火苗。
不曾想弄巧成拙,这么一撸非但没把火苗压灭,反倒是引燃了袖子。
丝织物的袖子一点就燃,他的手臂瞬间就吃痛。
清洋右手用力一甩,把手上的火把扔远些,然后腾出右手用力拍打着左臂上的火苗,一边拍打着一边跳脚,这辈子也没这么狼狈过。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喝:
“宛少爷,快!转过身来!”
宛清洋只觉得身后一阵疾风,才转过半个身,从那身后声音的来处就兜头扑过来一大桶水,直把他浇个透心凉。
感谢这扑面而来的及时雨,这一桶水的力道相当强大,不仅是浇灭了清洋少爷手臂上的火苗,也把他身后板壁海报上的火苗也浇灭了。
清洋定睛一看,是那个猴三,他端着个木桶气喘不止:
“哈,宛少爷,您伤着了没有?”
宛清洋一屁股坐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左臂,只见衣袖被烧掉了一半,裸露的小臂上皮肤红了一大片,手指一触就掉了一层皮。
“唉,没事没事……”
猴三看到清洋少爷手臂,扔掉木桶走近端起他的手臂细看:
“哎呀,宛少爷,你手臂都这样了还没事?”
清洋支楞着站起身向猴三作揖:
“猴三兄弟,今日真是多谢您出手相助,若不是您这一桶及时雨,我宛洋清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不死也要掉层皮了。”
“少爷,您这就客气了,我猴三只是碰巧路过,那街口正好有个四方井。”
“猴三,您这是咋下山的?这才不过半个时辰光景,您就赶上我的大马了?”
“嘿嘿,宛少爷,我猴三没啥本事,就一个脚力劲快,但凡是下坡道,我猴三真要跑起来可不比那神行太保差劲。”
正说着,身后的“锦绣坊”开了个门板,只见里面探出个脑袋:
“是谁呀,这么大清早的就来咱们锦秀坊了?客官是来买缎子呢?”
宛清洋定睛一看,原来是绵绣坊的小伙计牛春,他睡眼惺忪哈欠连连。
猴三看到牛春后就喧宾夺主打起了招呼:
“牛春弟,是你们家宛少爷来啦,快快快,店里有跌打药不?宛少爷手烫伤了,赶紧拿药!”
此时天已半亮,牛春一听是少爷来了,立马清醒,他打开大门迎了出来,一眼看到宛清洋手臂上的烫伤,惊的也跳脚起来: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烧得这么严重,来来来,赶紧进来坐会,我去找找看有没有烫伤药给您这手臂上点药。”
清洋虽然手臂火辣辣的疼,但他此时脑袋里只想着关公刮骨疗毒的故事,想着自己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这会儿就算痛彻心骨也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牛春,我不碍事,你赶紧的给我找药敷上,我还得赶去衙门操练呢。”
猴三插嘴道:“瞎!我说宛少爷,您都这样啦,还操练个啥,要我说呀,回府养病几天才是正事。”
“这点小伤何足挂齿……”
正说着,牛春已经取来了白药:“少爷,你忍着点,牛春这就帮你清洗伤口。”
说罢,一碗清水浇上了清洋起泡脱皮的手臂,直把宛清洋疼得嗞起了牙。
猴三一步上前摁住清洋的手臂:“少爷,您可得忍着点,猴三帮你敷药,您可得忍着点……”
牛春拿着一个黑色的葫芦小瓶,从里面撒出一些灰白色的药粉倒在了清洋的伤口上……
这一倒真是要了宛清洋的命了,疼得他宛如万箭穿心,他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绷直了身子,呲牙咧嘴的问道:
“牛春,你、你、你这是啥药啊,是医烫伤的药吗?”
牛春使劲把清洋摁到凳子上:“少爷,这是跌打烫伤皆可以医的药,您就放心吧,疼是疼了点,但它不留疤,敷上后包扎了,7日就可愈,您就放心吧,忍一忍,小的这就帮你包扎。”
牛春剪了一尺白绸缎给清洋包扎手臂。这让猴三大呼奢侈,他认为拿上好的白缎包扎伤口太浪费,明明店里有土布棉布截一尺可用。
宛洋清一边呲着牙忍痛一边忍俊不禁的对猴三说道:
“猴三,我宛清洋谢您今日救命之恩,您在这锦绣坊挑几尺上好的缎子,给你家娘子和孩子做几身衣服吧,喜欢哪个挑几个。”
猴三却道:“哎呀宛少爷您客气了,猴三一辈子穷命,不配穿缎子衣裳,还是土布衣裳穿着自在,您呀,甭给我缎子啦,只要少爷您没事就好。”
两人一阵推脱,宛清洋也实在拗不过猴三的推辞。
包扎好伤口,见天已大亮,清洋急着要赶回衙门,见猴三死活不收缎子,他便再问:
“猴三,那您自己说吧,您想要啥,你呀,总得收我的一份心意,咱们千万别生份,咱宛府从不亏待有恩之人。”
牛春在一旁也跟着说道:“是啊,猴三,你就大大方方说个你想要的,只要咱少爷给得起的,那就绝不会亏待你。”
猴三这小子就难为情起来了,他扭扭捏捏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宛少爷,您说的可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猴三,你赶紧说吧,我这会儿还要急着回衙门上工呢。”
“呃……那……少爷,能不能让你们宛府的贵客小姐给我家娘子和我家儿子画个像啊?我看到你们家丁的画像真是惟妙惟肖,我也想给我家娘子和儿子画个像,若是日后他们不在我身边时,我也好有他们的画像做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