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项检查行动持续了一周,临水县先后二十余名副科级以上干部被停职,其中已经有七名被查实问题,移交给了纪检部门。
一时间全县上下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县委书记王一楠也召开了干部警示教育大会,并在会上进行了讲话。
“这二十多名干部,有权钱交易的,有权色交易的,还有监守自盗的。同志们,这次专项检查的结果,不得不说是触目惊心。”
王一楠的指节重重的敲击了几下会议桌面,桌上的白瓷茶杯盖跟着跳动了一下,弄得在场干部的心都跟着收缩了一下。
王一楠环视会场,严肃地说道:“这一个星期里,有些干部可以说是各显神通,把电话都打到市委唐书记,甚至省委那里去了,说我是排除异己,要迫害自己的同志。那么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次专项行动,明确经过了省委、市委的同意。”
“县委也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给部分心存顾虑的同志一次机会。存在相关问题的同志,一周内到县纪委主动说明情况,根据具体情况的不同,我们予以从轻追究,一周内没有说明情况,但又被查出存在相应问题的。我们将按照工作纪律严肃查处,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散会!”
会后张政禹明显感觉到,有些人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有些人却面色凝重。
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虽然全县的反腐工作呈席卷态势,但是招商项目推进工作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有茶叶办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坐镇,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当中。
张政禹下午去了趟南坪镇,现最近的一座山头翠山已经开始移栽茶树,工人们正在将用于灌溉的水管埋在预先挖好的深沟中。
翠山这座数百年来被当地群众埋怨不好种粮食的山,此刻正郁郁葱葱,焕着新的生机。
而张政禹此刻最操心的是,虽然临水县初步解决了特色商品从无到有的问题,但是对于商品的销路和品牌的培育,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现在招商来的这些企业,是不会主动帮助临水县打造品牌的,他们往往会把这里的茶叶写成“福建茗茶”,只在产区上标注临水,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为了好卖。
毕竟现在市场上说“临水茗茶”,谁知道是什么茶?消费者不买账。
张政禹软磨硬泡,拽着张华明去拜访了工商局长孙有彬。
张华明就是工商局出身,去拜访工商局简直再适合不过。张政禹拿了几袋茶叶,跟着张华明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门开着,孙有彬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张华明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一见是张华明,孙有彬开怀大笑道:“华明,你小子忘本啊,自从高升到茶叶办之后,都不回局里看我们了。”
张华明在办公桌斜对面的沙上坐下,说道:“我这不是来了吗,看看,还给你带的茶叶,就知道你爱喝这个。”
孙有彬叫来办事员泡上茶,这才稳稳坐在沙上,打趣道:“我真是要谢谢你们茶叶办,自从张政禹提出了一系列的招商举措,来工商局注册公司和营业执照的人多了几倍,我们现在一年要干以前几年的活。”
张华明也打趣道:“你们今年的收费收入和罚款都创新高了,你老孙没少拿奖金。”
三人哈哈大笑起来。
孙有彬正色道:“好啦,我知道你们也是无事不登门,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尽管说。”
他清楚地知道,现在招商工作是全县的中心工作,自己只要配合好茶叶办,年终报告上随便写一写都是成绩,这将来可都是晋升的资本。
张政禹说道:“是这样孙局,咱们本地的茶叶、木耳都已经投产了,以后还有咱们本地自己养殖的狍子、锦鸡,将来都要打入全省市场,但是咱们没有一个叫得响的品牌,所以我想咨询一下,有没有可能将临水生态产品注册成商标?”
孙有彬喝了口茶,道:“注册商标是好事,但是你们要找一个主体,毕竟是代表我们县的脸面,我建议最好请供销社下属的农产公司来注册,否则商标掌握在私营企业手里,万一质量有些什么问题,对我们工作十分不利。”
张政禹沉吟了一下,供销社书记李从革跟自己的关系正僵着,双方有时候在政府碰见,都假装没看见对方,现在请供销社来牵头这件事,李从革肯定不会答应。
只有再从长计议了。
从工商局办公楼出来,张华明也看出张政禹有一些顾虑,宽慰道:“政禹,东方不亮西方亮,现在供销社那个风气,私下套取倒卖物资十分严重,我也不建议现在就注册这个商标,不如晚点再说。”
看来是时候给李从革上点手段了。
张政禹没有犹豫,给项海凌打了个传呼。
过了一会,项海凌的电话回来了:“政禹,我这会在深圳呢,什么事?”
“你在临水有没有信得过的人,要不引人注目的。”
“有啊,我家里雇了七八个卡车司机,都是我爸的朋友,你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我需要你帮我盯一个人。”
当天晚上,李从革从供销社大门口出来,转身就进了山野大酒店,身边还有几个老板模样的人作陪,在酒店待了三四个小时,这一行人才面红耳赤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一看刚才没少喝酒。
那几个老板模样的人拿出一个牛皮文件袋,硬要塞给李从革,李从革推脱了几下,把文件袋扔进了自己车的后座。
过了半个小时,几辆满载香烟、糖果等生活物资的卡车,从供销社仓库开了出来。
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辆卡车静静地停在阴影里,刚才生的一举一动,都被卡车司机尽收眼底。
卡车司机把刚才的情况原封不动的记在了笔记本上,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死死地盯住李从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