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红了脸,纠结了一会,才不好意思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池老师,那个中年农夫他还在后面等着呢,您怎么和他、和他说,我会会治那种病啊”
“哪种病”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阿淼却感觉实在说不出口,十分为难。
池罔淡定的仿佛在谈论天气“不就是不举么”
阿淼瞬间凝固了。
池罔平静道“你现在年纪还小,以后就知道了,什么病你都有可能见到。你以前不懂没关系,但我既然说你擅长这方面,那么今天你从这里走出去,就必须是治疗这一科疾病的能手。”
阿淼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无助。
池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今天就教你几个治劳伤致肾虚的方子,记住了,下半辈子就够你衣食无忧的了。”
面前的诱惑是巨大的,阿淼一咬牙,直接跟过去学了。不懂就豁出脸去问,学着学着居然学进去了,一时把自己女孩子家的矜持也忘到了脑后。
半个时辰后,阿淼欣喜地握着笔,记了一沓的疑难杂症,仍在孜孜不倦地提出问题“池老师,我还遇到过成年男子遗尿的症状,这该怎么治啊您也教教我呗”
池罔却不说话了,看向阿淼的身后。
那女儿得了瘟疫的父亲,正拘谨的站在他们身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阿淼立刻起身,“怎么了小姑娘可是高烧有反复”
“没、没有。”那父亲模样十分疲倦,却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我就是想向两位大夫,再认真表达一下我心中的感激。”
阿淼顿时十分不好意思,她摆摆手躲开,“你要谢,就谢谢这位治好了你女儿的池前辈、池大夫。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照顾小姑娘。”
这位父亲走过去,似乎很想拉住池罔表示感谢,却有些胆怯,显得很是拘束地站在一边。
他张嘴,先红了眼眶,“池大夫,我来南岸之前的路上还在想,要是我女儿挺不过去,我也随她去了,去地下和她们娘俩团聚,但要是她能挺过这一遭”
男子声音不大,却传递了重逾千金的承诺,“我这一辈子,就好好守着我女儿,把她平平安安的养大,不许任何人欺负她再苦再累我也不怕,我娘子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着我们呢,我怎能对不起她”
可是面前这位疼爱女儿的父亲不知道,他患上的并不只是瘟疫。他身体里脏器间还有一大团淤积的液体,等瘟疫作时,会一同被牵引出来。
握在阿淼手里的那张药方,还远远不够。
等旧疾连同瘟疫一同作,就算满足了病人“濒临死亡”的条件,由池罔亲自出手也还是于事无补。
池罔虽然能把他的命拉回来,却换不回他的健康。他的身体根本会受到极大的伤害,这一次死不了,却也是要生不如死的缠绵病榻,就算是负担得起巨大的开销,不停延医续命,怕是也挺不过三年。
倒时候,他怕是恨不得自己死了,才不会拖累自己年幼的女儿。
“是您给了我这个机会。”男子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泪却还是滚滚而下“我刚刚看着我女儿醒了一次,小声的叫我爹爹那一刻,我觉得活着真好我也要好好活着,看着我的宝贝女儿长大,看着她出嫁、成家”
池罔神色微动。
那冰冷的女声如期而至“尉迟望,如果你将医治方法,以迂回的形式传授给任何其它医者,再由其它医者出面医治,我也会判定为你恶意犯规,对你进行严厉的惩罚。”
对于自己状况一无所知的父亲,仍然伤感的流着眼泪。
可是他哭了一会,就用衣袖使劲擦干净了脸,逼着自己重新振作,充满干劲道“我已和阿淼大夫说好了,这家兰善堂最近正好缺一位药童,我略识得几位草药,我问了她,她就说让我在这里帮工,给我和女儿住处,管饭,还给我工钱。”
年轻的父亲声音坚决“从今往后,我要为女儿好好活着,不能让她吃一点苦。”
他转头看向隔间的方向,那里面有他与世界上最后一点珍贵又温暖的维系。
“她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
这句话击中了池罔心中藏得最深、最柔软的那根弦。
池罔闭眼又睁开,仿佛在片刻间下了什么决定,“你坐好。”
男人不明所以,却十分信服池罔所说,立刻乖乖照做,在池罔指着的矮凳上规矩地坐好。
池罔绕到男人身后,双掌从袖中伸出,砰的一声拍到了男人后背上。
男人只觉五脏六腑剧痛,一张口,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那血溅在地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黑红。
池罔通了他命穴淤积的滞涩后,也没有停手,他磅礴浩瀚的内力如大海般倾泻而至,在男人经脉间如飞龙乘云般游走,过了一会就收了手,快走向桌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