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有这层顾虑,自然是没错。
但是此时此刻,他面前坐着的两个人,就是当朝皇帝,以及擎苍卫首领。
而且今天,皇帝登门造访,是因为自己丢失的玉佩正巧落到了他的手中。
说白了,就是来兴师问罪找麻烦了。
这种情况下,谈及关于皇帝的敏感话题。
许言稍微说错一句话,那他们许家,就要面临九族消消乐啊!
此时此刻,许烈两眼看着许言,心中都忍不住默默哀求起来。
求这位活爹嘴下留情,千万别说出什么风言风语。
给他们老徐家,留一条活路吧。
“好,我答应你。”
宋公子点了点头,眯着眼睛淡淡道,“做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许言闭着眼睛,再次迈出脚步。
虽然这一次,宋公子没有要求他七步成诗。
但方才吟诵那首七步诗时,许言已经找到了昔日才高八斗曹子建的感觉。
此时几乎不由自主,便开始一边大踏步而行,一边思考酝酿。
在宋公子充满期待的目光,以及许烈满头大汗的紧张注视下。
许言终于开口,道出第一句诗。
“君王——未可信。”
此话一出,许烈瞬身浑然倏然一寒,险些身子一软瘫跪在地上。
而宋公子则脸色倏然一沉,眼中流露出一抹冷意。
“大胆!”
中年人虎目之中凶光迸射,眼看着就要拔剑出鞘。
宋公子却摆了摆手,眯着眼睛沉声道,“让他吟!”
许言并没有被中年人的恐吓所影响,随着又踏出一步,继续朗朗吟诵。
“贵人——语浮华!”
“我自饮茶去,看花落谁家!”
这首诗的含义,非常言简意赅,连三岁孩童都能听懂。
但是,却在每个人听来,都有一层截然不同的含义。
仿佛一杯怪异的水,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但每个人喝进嘴里,都能品出不同的滋味。
“好一个君王未可信。”
宋公子眯着眼睛,兴味盎然笑道,“许言,你认为当今大乾天子,是名雄才多疑的暴君么?”
“是!”
许言大大方方点了点头,但随即便话锋一转:“也——不是!”
一旁的许烈坐在太师椅上,险些没心脏骤停。
他仿佛看到,阎王爷正在不断把自己和自家九族的性命,从生死簿写上去,擦下来。
“哦?”
宋公子饶有兴味挑了挑眉,“为何模棱两可?”
“当今天子,固然多疑,也当然是名暴君。”
“或者说,身为皇帝,多疑就是必不可少的素养之一。”
许言笑着回答道,“如若他没有那么雄猜多疑,没有十足防备和警惕,便不可能从先皇膝下十几名皇子中从容斡旋、合纵连横。”
“如若他没有这般残暴手段,便不可能从十几名皇子争嫡夺位的纷争中,成为笑到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