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棠笑了,撩袍蹲身,将木箱放在上,往黑衣人身前推了推,拍了两下,低声道,“我看你们命不久矣,着实有些可怜,不如我将这箱子送给你们,让你们回去交差可好?”
黑衣人冷笑:“你会如此好心?”
“当然是有条件的,你带我们一起回去会会你的东家呗。”花一棠笑道,“也许你东家有钱付给我呢?”
黑衣人眸光闪动,“我东都净门岂是你们想去就去的?!”
花一棠眯眼,凑近了些:“原来你们是东都净门——”
“他们不是净门的人,小心!”靳若的声音炸响在头顶,林随安只觉背后劲风骤起,条件反射向旁一扑,压在了花一棠身上,强大的惯性将二人推出去十步之外,来不及看花一棠的表情,林随安已从他身上翻下,鲤鱼打挺单膝跪,千净出鞘狠狠一荡,三把铁尺断在了上,偷袭他们的竟然是那些西市市署的不良人。
三名不良人眼见武器被断,迅后撤,又有五人上前与林随安周旋,攻击的目标却不是林随安,而是花一棠,林随安不敢冒进,只能先护住花一棠,就这犹豫的几弹指间,那七名黑衣人在不良人的护送下迅撤离,其中一名黑衣人怀里抱着的,正是刚刚慌乱中被拉下的木箱,靳若紧追不舍,可每次都在距离木箱几步的时候,被不良人硬逼了回来,这两队人组织进退有度,配合极为默契,撤到街口之时,突然,不良人口中呼哨,空中豁然洒下数包面粉,顿时乌烟瘴气,视线不明。
待粉尘散去,黑衣人和不良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靳若大怒,连身上的面粉都顾不得拍,正要去追,被花一棠和林随安同声叫住:“别追了。”
靳若扭头:“你俩是不是傻了,东西被人抢了还不追!”
“你才傻了,”花一棠边走边用扇子扫着身上的面粉,“一个破箱子,抢走就抢走了呗。”
靳若:“诶?”
花一棠扬眉一笑,从怀里掏出轴书晃了晃,“市署的不良人最是懒惰怠工、胆小怕事,断不会这么快就出现,更何况我虽然玉树临风卓尔不群,但毕竟是第一次来东都,他们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我,显然是人假扮的。”
原来他竟是在不良人出现的时候就觉不对了,林随安心道,她是在花一棠要送出木箱时才觉得蹊跷,毕竟以这纨绔的秉性,是断不会将到嘴的鸭子吐出去的。
靳若:“所以箱子是空的?”
花一棠一脸恨铁不成钢:“他们又不傻,我自然装了些东西进去。”
“你装了什么?”
花一棠嘿嘿一笑,“我买了西风当行几年废弃的流水账簿,定叫他们查个头晕脑胀海枯石烂。”
靳若:“……”
林随安:“……”
太损了。
果然就如花一棠所说,直到三人悠哉悠哉走出西市北曲,才看到几个腰肥肚大的不良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擦身而过的时候,浓郁的酒气熏得靳若打了个喷嚏。
靳若揉了揉鼻头:“所以你们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林随安:“三日后与东都净门谈判,正好加个寻人的条件。”
花一棠:“只要能寻到他们在东都活动的踪迹,便有可能顺腾摸瓜寻到背后之人,我倒真想瞧瞧,是谁要抢这卷轴书。”
靳若:“八成是太原姜氏的仇人。”
花一棠沉默片刻,“恐怕不止。”
“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东都净门,若想在这偌大的东都城里找几个不知名姓的人,亦如大海捞针,”靳若喃喃道,“若是能有他们的画影图形定能事半功倍——”
花一棠和林随安同时脚步一顿,豁然瞪向靳若。
靳若莫名:“干嘛?”
花一棠眯眼:“你莫不是忘了我会——”
话未说完,就被林随安揪住塞到了身后,林随安攥紧千净,目光死死盯着靳若的眼睛:“你好像完全不好奇这轴书里写的是什么?”
靳若眨巴两下眼皮,倏然笑了,手腕一转,掌心好像变魔术般出现了原本应该在花一棠怀中的那卷轴书,足尖前后左右一点,整个人瞬间幻化出五道虚影,嗖一下疾退数丈之外。
花一棠惊得嗷嗷大叫:“啖狗屎!大白见鬼了啊啊啊啊!”
不是鬼,是莲花步!
林随安大怒,拔刀就追,可此时已至西市坊门,人流巨大,货物繁多,长长的骆驼队从坊内延伸至坊外,那个“靳若”就仿佛一抹虚幻的影子隐入人群,瞬间缥缈无踪。林随安飞身跃上一匹骆驼,无视下面胡商的饶舌叫骂,眸光急急扫射一圈,瞳孔剧烈一缩,腾身连踩十余个驼峰冲出坊门,豁然下落,一招擒拿手攥住了胡饼摊前人的肩膀,那人惨叫一声,转头怒喝,“谁啊,找死吗——林随安?!”
那人顶着“靳若”的五官,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衣着打扮和刚刚的“靳若”一模一样。
林随安:“方刻最喜欢的茶叫什么?!”
靳若:“哈?”
“快说!”
“疼疼疼!我哪知道伊塔每都在锅里熬什么玩意儿啊?!”
林随安咬牙,松开了手,转目再望,可哪里还能寻到那人的踪迹,气得她邪火直冲脑门,太阳穴突突乱跳。
“啖狗屎!你这个、这个——”花一棠提着袍子狂奔过来,指着靳若正要破口大骂,怔了一下,反应过来,“这、这这个是——”
林随安:“这个是真的。”
花一棠瞠目结舌,“那、那刚刚那个——”
靳若嚼着胡饼:“什么真的假的?”
林随安深吸一口气:“刚刚云中月扮成你,偷走了单远明留下的重要轴书。”
靳若嘴里的胡饼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