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帘被人掀开?,谢华莹走到帐内。看?到雪棠伤心不能?自抑,她万分心疼,忙把雪棠眼角的泪珠揩掉。
柔声说道:“母妃知道你担忧圣上,可你刚刚小产,身子还十分虚弱,断不敢劳心劳神?,更不能?流眼泪,如此下去,将来是会落下病根的。”
雪棠不想让谢华莹担忧,只顺着谢华莹的话点了点头,可若让她离开?大帐到隔间休息,她也?断然做不到。
小月子伤身,最受不得寒,谢华莹知道雪棠断不肯离开?沈离一步,便吩咐宫人往主帐加了几盆碳火,又往沈离的床榻旁加了一张小榻。
寒夜凄冷、漫漫无边,雪棠就那样躺到小榻上寸步不离的守着沈离。
一连守了五日,沈离半点清醒的迹象都没有?,太医虽未明言,却都暗暗笃定沈离再?醒不过来了,只有?雪棠执拗得认为沈离会清醒过来。
皇兄不同于旁的皇子,他打小就到边疆历练,是在血海尸林中厮杀出来,又怎么会这?样轻易便死去。
况且他又怎么会舍得将她一个人留在世上呢?他定然舍不得离开?她。
虽说雪棠将沈离昏迷不醒的消息死死压了下去,但军队在返程途中一连驻扎五日,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猜疑。
天子的安危事关江山社稷,不知有?多?少人盯着那把龙椅。雪棠不敢再?拖下去,为了掩人耳目,便和?十一商量了一番,决定启程向?大英折返。
军队浩浩荡荡而去,虽说沈离再?未露过面,但每日里都会有?大将到主帐内议事,众人这?才打消了疑虑。
只他们不知与将领议事的人根本不是沈离,而是雪棠私底下在民间寻找的一个口技先?生。
因着雪棠放出了沈离偶感风寒的消息,议事时那口技先?生就卧在榻上,隔着纱帐和?众将领说话。
时下太平无虞,哪怕议政也?只谈论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口技先?生按照雪棠的叮嘱,只说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
将领们只当自己愚笨,领会不了陛下的圣意,也?不敢多?问,只绞尽脑汁思忖着应对。几日下来,雪棠倒是把沈离身受重伤的事情瞒了个天衣无缝。
御驾平缓行驶,哪怕行得再?慢,最终也?于一个月后行至京都。
为了掩人耳目,雪棠特特吩咐十一于夕阳西下之时带领御林军进京。
沈离战功卓著,深受百姓爱戴,哪怕御驾进城时天色已昏然欲黑,百姓仍夹道相迎,高呼万岁,场面好不壮观。
马车穿过人群缓慢行至皇宫,臣工分列在甬路两侧,纷纷向?沈离行礼。
沈离任人唯贤,甬路两侧的官员皆是人中翘楚,哪怕已做好了准备,雪棠的心也?依旧紧紧揪了起?来。
她看?向?平躺在车内的沈离,月余的时间,沈离皆处在昏迷当中,他滴水未进,只靠着汤药维持生命,原本健硕的身子削瘦了很多?,摸上去瘦骨嶙峋,简直硌手。
莫说旁人,便连雪棠也?不知道沈离到底能?不能?撑下去,她握住沈离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用力捏了一下。
哪怕他真的不行了,她也?要在他撒手人寰之前替他守住江山。决不给旁人可乘之机。
雪棠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坐在车尾的口技先?生吴章。
吴章出身乡野,没见过世面,在军营时倒是可以勉强应对将领们,可甬路两侧的臣工实在太多?,气势颇盛,他被吓得三魂直接去了六魄,又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他瑟缩着身子,偷偷瞄向?雪棠,正巧和?雪棠的眼光碰到一起?,便再?不敢闪躲了。
雪棠淡声道:“你既上了这?条船,在圣上清醒之前就断不能?下去,你若能?将事情遮掩过去,将来定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若是事,莫说你自己,便是你的九族都会被屠杀殆尽。”
雪棠的声音轻轻柔柔,却将吴章彻底震住了,他被吓得毛骨悚然,眼睛瞪得似铜铃。
现如今九族的安危皆系在他一人身上,他又如何敢懈怠,虽说惊惧交加,所幸口技了得,最终还是按雪棠的交待将马车外?的臣工打了一番。
吴章将沈离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无一人有?所怀疑,众人皆在他的命令下返程归家。
马车行到太极宫的时候,天色已然黑得透彻,十一将院内的宫人打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两个心腹,将沈离抬到寝屋。
皇宫的夜静得骇人,落针可闻,雪棠从未像现下这?样厌恶夜里死一样的寂静,她坐在榻边,目不转睛地凝着沈离,只盼着他能?像以前那样絮絮地和?她说一会子话。
可惜,她凝着他瞧了两个时辰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轻叹一口气,轻轻上榻,抱住他的劲腰,依偎到他怀里,慢慢入睡。
圣上离京三月有?余,朝臣积攒了数不尽的要务想要上奏,翌日寅时太极殿便挤了个满满当当。
寅时三刻是上朝的时辰,众人翘以盼,哪成想没盼到沈离,反倒听到大监传旨,说是圣上感染风寒要罢朝三日。
众人一阵唏嘘,不过到底不敢多?言,只纷纷到内议事去了。
三日后,臣工又精神?抖擞地到太极殿上朝,得到的依旧是圣躬违和?的消息。
直到第三个三日,众人才察觉到异常。普通官员自不敢多?言,由内三位老出头,到太极宫探望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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