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一周,郁霈一堂課沒缺,一有時間就在練功房,一問才知道每天早上四點就來待到晚上十一點才回去,又有點心疼,讓他也別一下子就那麼著急,把自己傷著了得不償失。
郁霈抹掉額角汗漬,輕笑了下:「不妨事。」
他這點兒訓練強度算什麼,當年在科班的時候不知有多辛苦。
這個時代對人寬容許多,練不好也不礙事,不像當年,練不好輕則沒飯吃,重則責打致命。
郁霈對自己要求嚴格,每一個唱腔每一個姿勢都要精益求精,半點兒紕漏都不允許發生。
陳主任驚訝之餘,覺得他好像換了個人。
「行吧,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我聽說你中秋晚會的節目確定下來了,準備唱什麼?」
郁霈:「貴妃醉酒。」
陳主任略驚了驚,這齣戲可不好唱,對神態眼神唱腔各個方面的要求都非常高,這齣戲甚至稱得上是梅派養老戲,唱得好的這輩子都用不愁了。
郁霈居然敢選這齣戲,他是不是太急躁了?
「郁霈啊,我知道你也怕開除,但這齣戲不是想唱就唱的,不如換一出?」
郁霈見他滿臉擔憂忍不住笑了笑,這齣戲要求雖高但對他來說是信手拈來,他出科第一齣戲便是唱的這齣,贏了滿堂彩。
從那一天開始,郁蘭橈的名字響徹京城。
「您不用擔憂,我能唱。」
陳主任看他這麼自信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欲則不達,你心裡要有數,戲曲不是一日之功,慢慢來別著急,這還是你外公教我的。」
郁霈微怔,他從醒來到現在,還是頭一回有人跟他提到「親人」。
「外公?」
「當年他可是最有天分的花旦演員,一出霸王別姬唱得無人能及,後來……」陳主任說著話音驟然一停,嘆了口氣十分生硬的拐走話題:「嗨我說這個幹什麼,平白讓你傷心,事兒已經發生了你也別太內疚。」
郁霈有些好奇,但見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也不好追問,只好點了點頭。
陳主任不欲多說走的也匆忙,那天之後也沒再來。
反倒是陳津常來跟他一塊兒練功,他嘴饞愛吃,見郁霈偏愛甜食每次來都帶些點心和奶茶,十分熱情的分他一半。
郁霈拒絕不了,偶爾請他吃個飯算作回禮。
陳津沒見過郁霈那種練功方式和強度,跟著學了不到半天就堅持不住了,癱在地上像個屍體:「不行了,我腿要廢了,你怎麼能堅持的住啊……」
郁霈略微輕笑,這才到哪兒,給你送到科班去,堅持不住腸子給你打出來。
陳津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看郁霈雙腿已經能夠抻平一字馬,不由得驚道:「你好厲害啊,我們班長是出了名的刻苦,他都做不到你這麼厲害。」
郁霈平躺在地上,抬起右腿抱住往上抬,輕喘了口氣讓陳津過來幫他往下壓。
陳津咽了咽唾沫,按住郁霈修長筆直的腿,一壓就聽見一聲很低的喘息,頓時停了手。
郁霈吃痛,下意識咬了下嘴唇,蒼白唇色驟然紅了幾分,那頭長髮微微凌亂散在地上,額角和睫毛濕漉漉的透著股脆弱,讓人忍不住臉紅心熱。
陳津不太敢直視他,小心翼翼地壓著心跳但又忍不住再瞥一眼。
郁霈腰肢纖軟,雙腿繃成一條直線,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白皙脖頸上細密的汗珠以及微顫的漆黑睫毛。
「郁霈,你怎麼樣啊?還行嗎?是不是很疼?」
「不妨事,你再用點兒力。」郁霈輕喘了口氣,略有些吃力道:「我有分寸,受不了會提醒你。」
陳津抿了抿唇,按著他的腿更用力地往下壓了壓。
郁霈疼得一身冷汗,神經和骨骼蔓延出來的顫抖一遍遍交織,陳津手法不夠熟練也束手束腳,完全比不上文思。
郁霈恍惚著想到那個沉默的少年,他按摩手法是一等一的好,每次在他練完功之後就沉默著半跪在他身邊給他按摩腿腳。
雖說兩人以主僕相稱,但郁霈給了他姓還親自起了名,是打心眼兒里把他當兒子看待,還曾笑言給他找個好姑娘成親。
可惜,他都食言了。
郁霈這幾天早出晚歸,幾乎見不著人影,徐驍一邊打遊戲一邊奇怪,滑著椅子朝6潮湊過去,「潮哥,他最近忙什麼呢?今天早上四點半我爬起來上廁所都沒看到人。」
「不知道。」
那天晚上之後郁霈一直卡著查寢的點回來,別說纏著他了,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一回來匆匆洗完澡就爬上床,沒幾分鐘就睡沉了。
這是什麼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6潮指尖在桌上敲了敲,驀地想起這幾天的郁霈,每天回來那件白襯衫都像是被水洗過一遍,頭髮汗濕黏在額角,就連走路的姿勢也都十分彆扭,尤其是那雙眼,每天回來都是紅透的,活像是哭過。
他到底在幹嘛。
「哎臥槽潮哥你快看群。」
6潮拿起手機翻了下,又是論壇連結?
#媽媽我見到神仙了,郁霈是什麼天選大青衣啊!我宣布今年的中秋晚會可以對標阿央晚會的標準了!#
2樓是樓主自己占了,激情澎湃的描述郁霈唱戲時有多驚艷,從嗓音到身段再到眼神極盡誇讚,可惜節目內容需要保密不能提前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