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不能明白套皮筋和有對象有什麼必然聯繫,但這玩意既然能拿來秀恩愛就應該是比較私密的東西,至少得是喜歡的人才能給。
一邊撩他,一邊把簪子都送人了,他喜歡自己同時還喜歡那個黃毛?
他的喜歡是榴槤,每一個尖尖上都能站人?
6潮心裡憋氣但又沒地兒撒,回宿舍正好看到褚思文站門口四處張望,當即一嘲:「演望夫石呢?」
「我又不找你,等我恩人呢。」褚思文撥開6潮,用還倖免於難的那隻手去勾郁霈的肩膀,狗腿似的湊過去:「恩人你回來啦,我等你一晚上了!」
6潮:?
郁霈不動聲色躲開他的觸碰,「你找我有事?」
褚思文嘿嘿笑著:「有啊,我來謝謝你今天的救命之恩,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就買了點水果跟蛋糕,你趕緊過來嘗嘗。」
郁霈一個不防被褚思文拽到桌子跟前,看到一碟洗好的草莓和蛋糕。
「只是舉手之勞,不用擱在心上。」
「怎麼不用,要不是你救我說不定我下半輩子就殘廢了,醫生都讓我好好謝謝你,而且我買都買了你快嘗嘗,你不吃的話那我只有給你磕個頭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了。」
郁霈實在沒辦法只好拿起一顆草莓,這個季節的草莓很甜汁水也很足,他咬了一口,「很好吃,謝謝。」
6潮瞥了眼郁霈,他嘴唇上沾了一小片紅色汁水,看起來瑩潤而柔軟,慢吞吞吃完一顆草莓,舌尖下意識在唇上一舔。
他跟誰都這麼舔嘴唇?
褚思文等他吃完草莓又催促再嘗嘗蛋糕,絮叨:「我這周五生日,你那天有沒有事兒?要不要過來一起玩?我已經定好了地方了。」
郁霈不喜社交,救他也完全不是為了挾恩圖報,單純就是一時惻隱。
「就這麼說定了啊,周五見。」褚思文說完不等郁霈拒絕火溜了,到門口時又回頭又補充:「恩人,千萬得來啊!」
「說完沒有,說完趕緊滾。」6潮面無表情站在門口,褚思文向後退了一步,小聲比比:「你別排擠我恩人啊,你敢霸凌他我跟你沒……」
6潮當著他的面把門啪一聲甩上。
褚思文鼻子差點被拍扁,心有餘悸的在外面踢門,「6潮你大爺,老子還沒跟我恩人說完話,你這麼著急關什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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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徐驍和林垚都還沒醒,寢室內只有空調運轉的嗡嗡聲,郁霈知道6潮淺眠,放輕動作洗漱完換好衣服把頭髮挽好出了門。
六點的校園人不算很多。
郁霈先去食堂吃了早飯,要了份翡翠燒麥和一份芋泥麻薯小圓子,慢條斯理吃完才去練功房,推開門看到戲服的一瞬間,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郁霈眼睛微酸,雖然這些戲服做工粗糙,與他當年穿過的那些世上絕無僅有的手工刺繡無法可比,他還是忍不住用指尖仔細描摹。
睜開眼那一刻,郁霈不敢置信過驚喜過,但真正看到戲服才覺得萬千情緒撞上心頭讓他喉頭髮酸。
戲曲的意義在於一代傳一代,人可以死,但這一門的香火不能斷。
郁霈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撿起這一行,還能有機會穿上它。
郁霈在練功房待了一上午,這個身體的素質比他想像中要更差,最基本的一字馬完全壓不下去。
成年人的筋骨都長硬了,想練回來恐怕難上加難。
郁霈試著岔開腿往下壓,骨骼繃緊傳來細密的痛,他怕傷著也不敢一下子就下強度,只能慢慢來,但沒人幫忙壓腿很不方便。
郁霈抹了下額角的汗,在心裡盤算了一遍認識的人,徐驍不行,林垚也不行,至於6潮……他更不行。
「郁霈你真的在這兒啊。」
郁霈正坐在地上揉腿,聽見聲音抬了下頭:「你找我?」
陳津捧著杯果茶邊走邊喝:「你沒帶手機嗎?」
「怎麼了?」
「陳主任找你,他說給你打電話一直關機,班長在群里叫你也沒看你回,大家沒有你微信好友找不到你,因為昨天你問我練功房,我猜你可能在這兒就來碰碰運氣。」
陳津盤腿在郁霈身側坐下來,看他一向蒼白的嘴唇透著幾分紅意,頭髮汗濕黏在臉上的樣子莫名有點兒心熱,「你在這兒練功啊?」
郁霈:「陳主任是誰?」
陳津恍然記起他失憶了,忙說:「陳主任就是我們系主任,叫陳光明,因為沒頭髮我們都私下叫他大光明,他人其實挺好的,聽說他以前也是學老生的,不過大學就倒嗓了沒上過台,我還聽人說他是頌教授的學生,真是太可惜了。」
郁霈:「頌教授?」
陳津:「就是頌因程,一個很厲害的老生演員,以前在北戲做教授,還曾經是一流劇團的頂樑柱,有傳言說他被開除了也有傳言說理念不合走的反正眾說紛紜,後來去了一個小劇團,不久連大學的工作也辭了。」
郁霈:「後來呢?」
「後來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是再也沒上過台了,」陳津說著,忽然想起正事兒:「哦對了陳主任這會兒應該還在辦公室,你有空的話我帶你去找他?要不然你自己又想不起來了。」
郁霈:「好,多謝你。」
陳津從地上爬起來,看郁霈慢吞吞撐著地費力起身忙給他伸了一隻手:「我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