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掌柜,嘆何氣呢?」香杏好奇地問他。
周興看了看櫃檯後的景玓,張著嘴想說什麼,但好像被什麼卡住了似的又啥都說不出來。
景玓雖然在翻看帳簿,但帳簿上就那麼幾筆生意,壓根就沒啥看頭。
瞧著兩鬢斑白的老掌柜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她索性將帳簿合上,微笑地問道,「周掌柜有何話但說無妨,若是有何難處,也可說來我聽聽。」
「唉!」周興似乎憋不住了,經她這麼一鼓勵,便也打開了話匣子,「不瞞六小姐,小的掌管這間鋪子也好幾年了,這間鋪子不臨街,生意素來冷淡,以往都將這處鋪子當做糧倉所用,上月初,三公子突然下令,要小的招攬生意,說是秋收快到了,為了給米騰地兒,倉里的舊米必須在這月底賣盡,否則就辭退小的……」
景玓低垂著眉眼,聽他突然停頓,這才抬起眼,笑問,「三公子的意思是要你儘快清倉?」
周興點頭,「是的,六小姐。」他為難道,「只是這處鋪子較為偏僻,平日裡都沒幾樁生意,突然間要小的把倉里上萬斤米賣盡,小的實在做不到啊!」
景玓道,「只是清倉,不難辦。反正京城就兩大家米行,據我所知,另一家吉鴻米行是太子的產業,我們做幾日清倉活動他應該不會有意見。」
周興眨巴著眼望著她,對她所說的話明顯沒聽懂。
景玓也不賣關子,直接交代起來,「先讓人準備一塊牌匾,要大,掛在外面最顯眼的地方,上面落字,『從明日起,為期三日,凡在此鋪購米,買一石送一斗,售完為止。』
聞言,周興嘴巴不由得張大。
香杏在一旁也聽得咋舌,「小姐……這……這能行嗎?」
景玓微微勾唇,「這叫刺激消費,不搞點贈送活動,這太平盛世的,誰會往家囤米?何況京城大米都讓我們錦榮米行和吉鴻米行壟斷了,就是正常賣價折四成也有賺,一石送一斗,完全不虧。再者,平日裡的壟斷恐怕早就讓百姓生了怨言,如此惠賣,說不定還能換來些好口碑。」
香杏面露擔憂,「此事要不要知會三公子?」
景玓搖頭,「不用。」隨即她朝周興抬了抬下巴,「去吧,就按我說的做。」
周興從未在她手下做過事,也沒想到她行事作風如此果斷灑脫,一時間還真有點打鼓不敢應。
但轉眼一想,她是侯府六小姐,侯爺最疼愛的小女兒,她都如此交代了,就算三公子有何異議,也有這位六小姐撐腰,他何須畏手畏腳?
「是是……小的這就讓夥計去辦!」
「等一下。」景玓突然又將他喚住,「別忘了,讓夥計帶上鑼鼓去外面吆喝,得把消息放出去才行。」
「誒,小的這就去!」周興笑著往後堂跑了。
看他那充滿期待的興奮勁兒,景玓也忍不住笑了。
時下的古人應該是沒見過這等營銷活動,不然這周興也不會如此驚訝。
不過話說回來,一石米約12o斤,一斗米約12斤,對普通百姓而言,反正大米都是要吃的,突然一下子白得12斤,一家三口差不多半月口糧,誰會放著這麼大的便宜不要?
……
鈺王府。
夏炎靂在書房處理完要事,正準備出去,突然影風來報——
「王爺,不好了,您的銀子要飛了!」
聽著他咋呼的聲音,夏炎靂瞬間拉長了臉,沒好氣地斥道,「什麼銀子飛了?誰敢搶本王的銀子不成?」
影風一邊喘著氣一邊詳細稟報,「王爺,那錦榮米行突然大開糧倉售米,買一石送一斗,半個京城的人都去了,一個個搶著買,就跟不要銀子似的!」
夏炎靂皺起了眉,「誰出的主意?為何本王沒得到消息?」
影風道,「王爺,聽說是六小姐出的主意!」頓了一下,他一臉憂愁,「王爺,太子不是說把吉鴻米行今年的利潤都讓給您嗎?可錦榮米行如此拉客,吉鴻米行還會有生意嗎?本該是您的銀子,這不得眼睜睜飛了嘛!」
聽到這,夏炎靂一張桃花面直接黑成了鍋底,桃花眼裡也迸出了怒氣。
「好個景玓,本王幾次幫她,她竟敢恩將仇報!」
「王爺……」
「走!去找那女人!」
「……」
……
米鋪廂房裡,景玓正用著午飯,突然一人氣沖沖踹門而入。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安啟侯府三公子景驍。
「景玓,如此大的事,你為何不同我們說一聲?你可知你這一出讓我們虧了多少銀子?」不等景玓招呼他,景驍先怒發咆哮。
景玓沒起身,冷冰冰地看著他,「怎麼,家裡的生意是三哥你說了算嗎?」
景驍沒想到她開口就是這般傷人,頓時惱怒得更加厲害,一對眼珠子都快瞪突出來了,「就算家裡的生意不是我說了算,也輪不到你一個女子指手畫腳!」
景玓不怒反笑,「我指手畫腳怎麼了?至少我將大米賣出去了!」
景驍上前,激動地拍起了桌子,還是那聲咆哮,「你還好意思說,你可知我們米行虧了多少銀子?」
眼前的這位三哥,景玓原身的記憶中就沒什麼好印象。此刻面對他連番咆哮,景玓更是生出了幾分厭惡。
「虧,我是沒見著,我只見到銀子嘩嘩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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