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望春哪里睡得着,多年?的美梦在这一晚终于成真,他兴奋得连一根头发丝都?恨不得能飞舞起来,在榻上闭着眼睛酝酿大?半天,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于是,他的眼睛又亮起来,然而刚要开口,就听到萧雪雎平静道:“沈望春,你再睡不着就起来双修吧。”
黑暗中,沈望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从头红到了脚,像是只煮熟的虾子,他赶紧捞起毯子,直蒙到头顶,对萧雪雎:“我?睡了。”
萧雪雎抬眸看他,莞尔。
沈望春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他坐起身,环顾殿内,却不见萧雪雎的身影,沈望春望着门口,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表情从刚醒来?时的欣喜,渐渐变成?茫然,还夹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到惶恐。
他实在是怕昨晚听到的那一声声喜欢,到头来?是一场黄粱美梦,梦醒之后,一切如旧。
沈望春低下头,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好像找不到一点不是梦的证据。
殿门吱嘎一声,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缕凉风吹起浅黄的纱帐,沈望春抬头看去?,萧雪雎一身浅蓝长裙,一部分头发高高盘起,仅用了一支木簪固定,余下的披在脑后。
她背光站在门口,该是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
萧雪雎抬头与他对视一眼,而后关上身后的殿门,向他走来?。
“什么时候醒的?”她走到床边,右手很自然地搭在沈望春的手腕上。
沈望春的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她的身上,他回答说:“醒了没多久,你干什么去?了?”
萧雪雎回答道:“去?看了看阿砚身上的伤,”
“怎么样?严重吗?”沈望春忙问道。
“已经没事了,吃两粒丹药很快就好?,”说到这里,萧雪雎顿了一顿,道,“我听阿砚说,那天你还帮他挡了一剑。”
沈望春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小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还有什么是该说的呢?
萧雪雎心中暗叹了一声,沈望春不想?说这个,她也不会故意逆他的意,问道,“比昨晚好?多了,要出去?走走吗?”
“好?呀。”沈望春点头道。
萧雪雎收回手,正要起身给他取件衣服来?,却又被?沈望春一把?抓住,萧雪雎抬眸向他看来?,目光中带着两分困惑,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望春摇了摇头,嘴唇翕动,过了好?久才唤出一声:“阿雪……”
萧雪雎嗯了一声,对他说:“不是梦,我在这里。”
于是沈望春笑了起来?,抬起双臂抱住萧雪雎,她是真实的、温热的、鲜活的,她就在他的怀中。
沈望春的一颗心好?像在这一刻终于安定下来?,千山万水,得见?归途。
萧雪雎愣了一会儿,缓缓抬起手,回抱住他。
天边的重重乌云被?撕出一道窄窄的口子,一束金色暖阳顺着那缝隙流淌下来?,滴落在幽冥宫的残垣断壁间。
魔界中建筑毁了重建都是常事,当日赤勒滩与万刃城的魔族大举来?犯,望乡城被?毁了七七八八,如今过去?不过两月,这座城池已然是焕然一新。
只是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魔族,大都无法回来?了。
受陆鞅征召来?到幽冥宫做工的魔族们,一边慢吞吞地打着地基,一边窃窃私语打听魔君的情况,他们很想?知道接下来?望乡城会落在落入谁的手中。
都说沈望春在那场大战中伤得极重,多半是活不了,在魔界这等?恶劣的环境中,重伤的魔君要么自然病死,要么被?人锤死,一般情况下,不会再?有第三个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