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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我告诉他得上夜班,但不是需要喝酒的夜班,是还有些杂活没有处理。

“几点回家?”

“难说。”我挑了下眉毛,“怎么?这就开始想我了?”

池易暄嗤笑一声,摆摆手让我赶紧走。

我让他按时吃饭,他让我别担心,说自己会点一些清淡的外卖。

离开之前我嘱咐他多穿点衣服,家里虽然开了暖气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之后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cIcI俱乐部在为跨年夜的活动做最后的准备,我需要确认跑车俱乐部的宾客名单。白天忙着联系富二代们,夜里要和cIcI的工作人员对接,连轴转了快一整天,还要帮黄渝计算这一单的利润,方便为将来的私人活动定价。

凌晨时分我戴着耳塞,将自己锁在黄渝的办公室内聚精会神地按着计算器。重鼓点隔着墙面传来,敲得我五脏六腑都在震,我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算算数,突然想起来自己少拿了几份资料。

我们为明天的跨年夜安排了特别表演,舞团的报价单却被我落在家里了。

我刚想要让池易暄帮我看一看我堆放在行李箱上的文件夹,却想起来他还在养病,睡得比平时要早,于是拿起靠背椅上的外套穿上,推开办公室大门,从cIcI后门离去。

清辉月色洒满大地,惊走了几只黑乌鸦。我裹紧外套,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雪地里踩过,大脚印盖过了乌鸦们的小脚印。

冷风吹得我太阳穴一阵涨,我将毛线帽的帽沿向下拉了拉,允许自己的大脑短暂地休息一下。

放空的时候却想起了我哥。我想着他今天点了什么外卖、伤口还会不会疼。

到现在我也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你之前说在应酬都是在骗我。现在他丢了一只阑尾、医院里躺了整整两周,我假装不知道他为何而痛苦,推着轮椅里的他在医院上蹿下跳,他配合我,与我一起去小花园里欣赏光秃秃的梧桐树。

我习惯性装傻,祈祷他成功与自己和解。

站到公寓门前,我抖了抖头上的雪,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电视却亮着,沙里陷着一只孤单的人影。定睛一看,屏幕荧光照在池易暄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你怎么还没有睡?”

都快凌晨三点了。我换下运动鞋,鼻尖忽然动了动,迅即转向客厅,赫然看见茶几上摆了五六听啤酒。

我的大脑有片刻空白,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抡了一拳。

“池易暄,你在做什么?”

他缓缓转过头来,手里还拿着一听啤酒,面露困惑。

“你怎么回来了?”

我冲上前夺过他手里的易拉罐,它甚至还是冰的!

我一把将它捏瘪,啤酒泡沫汩汩往外溢,铝罐咯吱作响。举高手臂了狠将它扔出,易拉罐撞击到玻璃窗,落到地板上砸出刺耳的碰撞声。

桄榔桄榔、桄榔桄榔。

我两只手掐住池易暄的衣领,将他从沙上提起来。收紧的睡衣领勒到他的脖子,卡得他不自觉皱紧眉心。

“你才出院多久啊?嫌自己活得太久是不是?你他妈有病吧?你他妈要气死我才高兴是不是?!”

我掐着他的衣领猛晃他,想把他脑袋里的水都晃出去。

他掀起眼皮,将一只手搭上我的手背,望着我失神地笑。

我急促地喘息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我在爆炸的边缘,我真想要揍他两拳头。他却朝我不急不缓地伸过两只手,捧住我的脸,呢喃道:“白小意。”

他时常朝我露出这样的表情,嘴角带笑,眼神却忧郁。潜藏在他心底的矛盾从他的眼角流泻而出,叹息时,酒气像一阵从我们之间吹过的,忧伤的风。

他的秘密与忧伤共享着同一种色调,密密麻麻压低了他的肩膀。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难看到令他垂低了眉梢,令他产生了这种名为“怜惜”的神情。

可是他在我眼里才是更可怜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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