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一些饿疯了的灾民,城东设有粥棚,他们不去,偏偏跑到这官道上拦路抢劫……被这些灾民缠上,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们不要出面,交给车夫处理,在车里安心等待即可。”高溪压低着声音说道。
“或许他们是有难言之隐,才不去城东的粥棚,不得已才来到这官道上,干起这不光彩的勾当。”姜再起曾到过受灾最严重的兖州一带,真的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寸草不生,土地开裂的景象,路边的村庄里饿殍遍野,白骨森森。
在姜再起看来,这些灾民千里迢迢地从的兖州跑到盛京来,不愿去城东的粥棚,宁愿跑到这因秋天的到来而开始草木凋零的南郊来,定是有苦衷的。
姜再起拿出自己放在袖中的钱袋:“我身上还有一些钱银,高兄身上还剩银钱吗?”
“你想给那些灾民送银钱?”
“对呀。他们是东齐人,即是我们的同胞,理应出手相助。”
闻言,高溪双眸闪过一丝愕然,随后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大王早已下令不让这些灾民进城,你给他们银钱,他们又能去哪里买东西吃的呢?”
闻言,姜再起立马意识到是自己欠考虑了,低下头,正想着还能怎样帮助那些灾民之际,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车上小山似的各式各样礼物。
而猜到他要打自己礼物主意的高溪,连忙伸展双臂,挡在自己精心挑选,要送给萱妹的礼物前。
“你想救济灾民可以,但是不能打我礼物的主意。”高溪如母鸡护崽般,护在那堆礼物前。
“深秋了,这往后的日子定是越来越冷,就算没有吃的,这些布料也能为他们御寒。我想长姐也会很赞成我这个做法的。”姜再起咧嘴一笑。
话音刚落,姜再起一个剑指对着高溪身子上的一处穴位一戳。高溪立即瘫软在地,与此同时,姜再起瞅准时机将高溪轻轻推到一边,随后立马将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从马车的后门处扔出。
那些灾民一看见有东西从马车上扔出,立即从马车前散开,往车后跑去。
车夫见原本挡在车前的灾民一窝蜂地散开,立刻扬起马鞭,狠抽马背两下。
拉车的马低鸣了一声后,立即撒开腿往前跑。
不一会儿,他们几个便将灾民远远抛在身后。
见到此事既能帮助到灾民,也能让马车解困,姜再起高兴得很,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对的事。
可姜再起的高兴却换来高溪狠狠的一记白眼和一副黑脸。
马儿似乎也知道时势不太平,哒哒哒,一路上急匆匆地跑着,不多时便到达南郊。
南郊这边地势平缓,草木众多,只是已至深秋,大部分树木都已开始凋零,没有红花绿叶,飞鸟走兽的映衬,整个南郊显得暮气沉沉,冷冷清清。想来那些灾民跑来南郊也是看中这里树木众多,或许能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才成群结队盘踞于此。
可惜的是,老天爷也在为难他们。
在那些秃然的树木包围中,隐约可见一座占地面积极大,三进三出的院子,巍然而立,那便是南郊行宫。
行宫外有家兵把守,自然也让那些初来乍到的灾民懂得,这地不可随意冒犯,故而只敢在远离行宫的官道上拦路。
南郊行宫离盛京城有十里地远,五年前便赐予给了姜再起的长姐,东齐国的嫡长公主,如今的姜夫人--姜萱长居于此。从中可见,贵为长公主的姜萱深得父王的喜爱,才得以赐封号,赐行宫。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呀。
提起长姐姜萱,在姜再起的眼中可是位奇女子,好像世间再大的困难都难不倒她。在一般女孩还在为今日穿什么服饰,佩戴什么头饰烦恼时,十三岁的姜萱尚未婚嫁时,便开始与十七岁的高溪合伙做生意。
两人合办的生意表面上看是在列国间开了许许多多的歌舞坊,钱庄,酒楼等商号,但这些商号的背后都是布满了各种隐秘眼线,随时随地为他们真正的生意,买卖情报的商号--百灵鸟收集消息。待各种消息在百灵鸟内完成情报交换后,这些场所又再将这些消息贩卖出去。
正因如此,背后掌管百灵鸟的姜萱和高溪,可谓足不出户便能知晓天下事。
而在这个列国争霸,大小纷争不断的时代,各诸侯国间的情报消息可是人人都想要的东西,先不说情报对战争是多么重要。
就连升斗小民对各种消息也是热衷得很。一来,生活资源紧张,能比别人提前收到消息,能比别人快上一步。不要小看快上的一步,在这个乱世,日常饮食用到的盐都是奢侈品,就是这快上一步,便能让你的生活有滋有味。
二来,也正因身处乱世,大小纷争不断,诸国间凭实力说话,因此壮丁便也成了战争的抢手货,但同时也是繁衍子嗣的抢手货。故而有人专门提前去买那些征兵的消息,提前带着全家老少,连夜搬家,逃避征兵。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普通百姓想着买消息,都是为了能保一时的家宅平安,趋吉避凶。
普通百姓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权贵之人对这些情报消息更是趋之若鹜,如蝇逐臭。
因此,背靠百灵鸟这个见不得光,但生意火热的情报商号,姜萱和高溪这些年是赚得盆满钵满。不过碍于情报生意的隐蔽性,两人皆是低调行事,因此一般人不知他俩是百灵鸟的掌柜。
而姜再起和高溪两人,一位是姜萱的亲弟弟,一位是姜萱的生意合伙人,自然是南郊行宫的常客,不用通传便可随便进出。
两人信步闲庭,路过池塘,穿过花园,刚到操练场便被一阵打斗声吸引了。
“竟有人敢在行宫内动武?”高溪满是意外的喃喃一句,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朝那打斗声走去。
进了一处院门,便来到一处开阔的操练场旁。
眼见操练场上有一男一女正在过招。
两人你退我进,你躲我追,上下翻腾,一黑一红的两人犹如水中鱼儿在那嬉戏一般,眉目间皆是浓浓的爱意,全无杀气。
玄衣男子相貌平平,身材颀长有劲,手背在身后,步步退让,而与他对阵的红衣女子姿容清丽,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手持短剑,招招进取。
“是他!”
两人站在那饶有趣味地旁观一会,高溪便认出了那名玄衣男子的身份。
“是谁?”
身旁的姜再起被高溪这样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弄糊涂了。
只见高溪没有再出声,只见他的脸色由红变青,再由青变白。
而操练场上的玄衣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两人的到来。
玄衣男子嘴角上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身形一闪,竟自己往那红衣女子的短剑上扑了过去。
红衣女子一时没料到他有此举动,来不及收剑,男子右上臂的衣物连同皮肉被划开,顿时鲜血直流。
虽然伤口不深,但这三寸长的伤口,看起来鲜血淋漓,还是挺吓人的。
生这事,在场的其余三人皆感到意外,看玄衣男子虽步步退让,实则游刃有余,与红衣女子过招,此事不应该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