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起身把脸上的面膜纸拿开,样子非常认真的端详她几秒,轻轻点头:“好吧,我陪你下去。”
沈青朝她露出一朵大大的笑容,立即去找衣服换。
清凉的晚风从海面上吹过来,温柔拂过面颊,给人以放松、惬意的感受。两人从酒店出来,牵着手漫无目的的往海滩走去。走了一会,叶婉推说累了,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下。沈青笑着调侃两句,直接将话题引到她的男友身上。
见她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叶婉无奈的笑了下,慢声细语的说起两人的故事。
沈青安静的靠在她的肩头,记忆一下子回到了12岁那年,她们一起在古琴考级班上课的日子。那时比她们年长一些的程朗跟任家乔上的是钢琴班,由于两个教室相邻,课后大家常在走廊里一起闲聊休息。
叶婉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看着特别乖、又特别的安静,总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班里有个新来的女孩非常横,就是那种你碰她一下,她能还你几巴掌的主。
有次上课跟平常一样,老师要求背谱背词,那女孩被抽中结果背不出来,叶婉看不下去就好心提醒了一下。谁知这一句提醒,导致她休息时被那女孩揪住头发,又踢又踹的往死里打。
同班的其他女孩吓得哇哇大哭,谁也不敢上前去救人。沈青记得自己那时也是完全吓傻了,只会抱住那女孩的腰叫她住手。倒是隔壁刚练完琴的程朗和任家乔听见哭声,瞬间冲出来将合力人拉开。
程朗当时还跟那女孩对打来着,吓坏了的叶婉瘫在任家乔怀里瑟瑟发抖。
事后古琴老师把那女孩劝退,叶婉受了刺激,就此听课后来连考级都没去。两年后沈青和她一起上了高中,再次遇到程朗和任家乔,才知道他们是同校高三的学生。
也是从那时起,叶婉跟程朗开始了长达10多年的纠缠。两人分分合合无数次,双方家长和她这个看客都看累了,他们还在乐此不疲的折腾。
“沈青,你说我跟程朗是不是缘分天定?”叶婉说完仰起头,目光幽幽的望着璀璨的星空。
沈青从回忆里抽回神,温柔的笑了:“你觉得是便是,我就是好奇你干嘛不答应他的求婚?”
叶婉不置可否是笑了下,忽然问:“你还记得那个打我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没印象,她好像才上过三次课而已,还总迟到。”沈青甩甩头,印象里她只记得那张,稚嫩但极其狰狞的脸。
“程朗最近遇到她了,还跟她聊得很开心。”叶婉的语气像似在讨论别人的事,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不打不相识,多好的借口。”
“所以,你拒绝他的求婚?”沈青心中一动。
叶婉轻轻的摇了下头,拉着她的手起身往回走。沈青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脑子里没来由的想起爸爸出轨前的样子,胸口霎时变得窒闷无比。
一天后,徜徉在碧水蓝天间的沈青,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外婆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腿骨骨折。她吓得马上定了机票,和叶婉一起草草结束行程返回国内。
转机回到d市,她跟叶婉在机场分手后直接去了医院。外婆的腿已经打上石膏,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妈妈的精神很差,沈青不用问也知道,小姨肯定没有来医院帮忙照顾。
劝走妈妈后,她看了下时间,立即上网查询自己的挂号信是否送达。三天前就送达了?沈青看着网页上显示的结果,转头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将加密u盘里的资料,附上冉静的身份证复印件,往总公司高层的邮箱里挨个发送。
这段时间在国外,她为了不连累自己原来的下属,只接过宋平平的一个电话。余下的时间都是通过微博小号,暗中关注程静的一举一动。
他们比想象中的要沉得住气,居然到现在都没搞庆功宴,难道是在等自己精心给他们准备的‘贺礼’?沈青关闭窗口,嘲弄的挑了挑眉。
在医院呆到傍晚,妈妈熬好了骨头汤送过来,沈青也饿索性开了饭盒自己先吃。
趁着老太太没醒,妈妈悄悄跟她抱怨。小姨软磨硬泡的,从老太太手里又拿走了几千块。这两天老太太摔伤住院了,他们夫妇装不知情、装忙不来看就罢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沈青听了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外婆疼小姨在小区里那是出了名的。别看妈妈时不时跟自己唠叨,她真要为了这事跟小姨吵,没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妈妈。
小姨鬼精鬼精的一个人,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她怎么作怎么闹,外婆跟妈妈最多也就是嘴上上说说。不会真的拿她怎么样,该帮的该给的一样都不会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惜要换了自己在妈妈的那个位置,哭了还想要糖,简直是做梦。即使当面给了,背后也会加倍要回来。所以很多时候沈青常常自我怀疑,自己阴暗的性格,到底遗传自谁。
想到那个出轨前公认的老好人,好父亲、好丈夫,她抬眼望向给外婆擦身的妈妈,心里没来由的觉得难过。
“沈青,这里可真难找。”中午才分手的叶婉,提着大包小包,抱怨着走进病房。见沈青妈妈也在,马上笑着打招呼:“沈阿姨好。”
“是婉婉啊,快过来坐。”沈佩雯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客气的笑笑。
沈青被她吓了一跳,放下饭盒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吗?”
叶婉累得直喘气,闻言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听你的话以后朋友都不要做了,我来看外婆又不是看你。对了,我爸给弄了点草药,等外婆出院你就给她包上,据说治骨伤非常好。”
“什么草药?”沈青放下东西,回头给她搬了张凳子过去。
叶婉难为情的笑了:“我没问,不过我爸受伤那年,就是包这玩意好的。”
沈青笑着摇摇头,把装草药的袋子打开,问她怎么用。叶婉起身过去取出一张又长又厚的叶子,在她胳膊上比划着讲解。
两人又说又笑,不料竟吵醒了老太太。她睁开眼看了一会,哼哼唧唧的招呼沈青:“青丫头,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可是好宝贝,如今市里都很少有人种了。”
听她这么一说,沈佩雯也好奇的看了下那张长长的叶子,跟着加入讨论。聊了一阵,沈青困得不行,跟妈妈说了下,带上行李叫叶婉送自己回家。
“不回d市啊?”车子驶出医院,叶婉好奇的问。
沈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太太腿不方便,上个厕所都得我妈背进背出。反正我现在也是无业游民一个,先把她照顾好再说吧。”
叶婉无语的撇了下嘴:“就这么被融通辞退,你甘心哪?”
“不甘心又怎么样?拿个炸药包把办公室炸了,还是半夜静悄悄的吊死在邹云昌家门前?”沈青没什么情绪的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