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散着墨香,点缀着金粉的淡红色浣花笺,安静的躺在红木雕花的妆台上。
“夫人,这是你打算送给九公子的情报……还是送给九公子的情书?”
如果可以,风眠绝对想穿越回昨天晚上,跟来和他卖惨的藏青打上一架,既分高下,也决生死的那种!
“属下的伤还没好全,你就别……”
“那你就赶紧回去休息,千万保重身体哟~”
森罗将信件封好,拿谷子喂饱笼子里活泼可爱的小白鸽,又偷偷的戳乱被打理顺滑的羽毛,气的好脾气的鸽子都忍不住回头,冲着她骂骂咧咧的叫了一通。
“行了,我知道你喜欢你之前的主人,现在就放你回去,脚上的信可别弄丢了……那可都是我满满的心意……”
羽翼伸展,忽地振翅腾空,激烈的拍打下,只留几根白羽躺在笼底。
森罗捻着沾满金粉的指尖,轻轻按在笺纸的背面,随意涂抹了两下,华贵的金色纹饰便悦然纸上,“希望……不要被辜负啊~”
芦苇茂盛,在河心处垂,对着水中的影,顾影自怜,一丛水波被木桨搅起,惊扰了此地的安宁。
“真是一条狡猾的鱼……”
本来已经咬饵的青鱼也受到惊动,弃食而逃,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垂钓者懊恼的对出现在船上的白亦非抱怨。
“和王宫里的那位一样。”
“就算是王宫,想必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绛红色衣摆扫过船舷,落座在船尾一侧的木椅上。
“你今夜前来,不是仅仅为了韩非,以及太子和红莲公主吧……还有什么想知道?”
“我还需要你调查两个人的详细来历。”
“哦,能让你如此在意的人,一定是个有趣的妙人……是谁?”
“翡翠虎收养的爱女,将军府与侯府中的两位宠姬。”
蓑衣客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这种事,你直接去问翡翠虎就是了,他可没胆量骗你,何必来找我?”
“我想知道的,是她们被收养之前的事……”抬手挡住了蓑衣客的将要甩钩的鱼竿,“她们是谁?原本来自哪里?父母是否健在?为何流落街头?”
感受到白亦非的严肃,蓑衣客将鱼竿放在了手边,收起了一副散漫样,“你在怀疑她们与那个人有关?证据呢?”
“森罗的眼睛……”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在记忆里不断重叠,让白亦非有些混沌,不得不极力将自己从回忆的漩涡里拖拽出来。
“他们的眼睛实在太像了。”
“那又怎么样?这世上眉眼、五官相似的人何其多,能代表什么?”
白亦非没说话,看着水下往来翕忽的游鱼,似是接受了蓑衣客的话,又像是根本什么都没听。
过了很久,白亦非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到已经又开始惬意钓鱼的蓑衣客身上,“你觉得……他会有子嗣在世吗?”
“镇南侯陈琳从未娶妻,更不可能有孩子,你与他曾是莫逆之交,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将钓到的大鱼,放进装有清水的陶瓮中,撒了些饵料。
“比起这些无谓的猜测,有一则有意思的情报,你一定会感兴趣,是关于百越宝藏的。”
操起鱼竿,将脚边放着一卷信纸的鱼篓推到了白亦非的面前。
展开染血黄的信纸,在看到上面内容的瞬间,白亦非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凝重神色。
“鹰扬振翅兮藏羽丰林……幽蝠倒悬兮栖枝深雪?”
“我的人检查那只装有百越宝藏的箱子时,在一个小夹层里现的。”
隔着面纱,观察到白亦非诧异的表情,声音带上些挖苦的尖锐,“看起来,你和他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一道细小的冰锥贴着喉咙飞过,将船头的木板射穿,直接钉死了盘踞在水下不断试探的狡猾青鱼。
滴嗒……滴嗒……鲜血坠落在木质的甲板上,出沉闷的声响,木头又将血迹吸收,留下无法消除的污渍。
“随便说说而已,别这么认真。”
伸手捂住脖子上的伤,血从指缝间渗出,还在淋淋漓漓的向下淌。
白亦非登上送他离去的渡船,临走前将一个精巧的白瓷瓶丢进了蓑衣客的鱼篓,“这是个提示……剩下的事,就劳你用心了,有消息尽快通知我。”
水瓮里,游鱼为了争夺饵料而不停的厮杀……兽类的残杀是为了生存,而人类……或许仅仅是为了野心和妒忌,贪心那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